第六百四十四章 情何以堪

上山打老虎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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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梁藤杖毙之后,宫里表现出了杀赦的决心,满朝文武遭受到了震慑。泡!泡$小@说 .

    这梁家自然而然也就冷清下来,毕竟再有血气之人,也必须有些顾忌,最多,暗中安慰几句,让人悄悄的送点钱来,以示告慰。

    可是在平时,却极少有人登门,仿佛梁家一下子染了瘟疫一般。

    现在,任的户部尚书竟登门了,不只是如此,会同刑部尚书以及许多公侯和官员,纷纷登门造访。

    梁松不敢怠慢,连忙前迎接,便看到徐谦打头,后头呼啦啦的有人进来。

    “梁兄。”徐谦朝梁松行礼,道:“不知大人的灵堂在哪里?”

    现在寒暄,肯定是不合适,得先拜祭了梁藤再说。

    梁松连忙领着众人到了灵堂,又道:“尸骨还未下葬,我打算将父亲的尸骨运回乡中安葬,明曰就准备走。”

    徐谦颌首点头,进了灵堂,旋即命人焚香,三拜为礼,道:“徐谦素受梁公恩义,今闻噩耗,悲不自胜,以为礼,请受徐某一拜。”

    三拜九叩之后,徐谦站起,后头的人陆续拜祭,徐谦则是到了一边,问梁松道:“据闻梁大人死时,留下了遗书?能否给我看看。”

    梁松此时已是红了眼睛,本来梁家成了瘟疫,将来回了乡,只怕不晓得的,还以为是犯了什么事,现在徐谦领着人来拜祭,算是还了父亲一个公道,他连忙道:“我这便取。”

    取了遗书出来,徐谦看过之后,感叹的道:“梁公的忠义,在这遗书之上展现的淋漓尽致,能否让我抄录一份?”

    梁松道:“大人若要,尽管拿,虽是家父遗物,可是家父在时,曾说过徐大人乃人中龙凤,跟随徐大人政,此生憾,莫说是一封书信,便是姓命,家父也肯拿出来。”

    徐谦感慨不已,随即道:“从前听说你在国子监里书是吗?”

    梁松惭愧的道:“是,只是没有长进,从前仗着父荫,多有一些孟浪的地方,虽是在国子监里书,可是依旧止步不前,实在惭愧。而现如今,家中遇此变故,学生这书也不下了,唯有先料理了家父身后之事,再做其他考量。”

    徐谦沉吟道:“你是忠义之后,算起来,和我也是同岁,算是半个兄弟,不妨这样,等你守制之后,到时来京师找我,我会为你安排,论是书还是进武职,又或者是从商,到时都看你的心意,你的家乡也在直浙是吗?我会打招呼的,让当地父母照应你,往后有什么事,尽管寄家书给我这兄长,明白了吗?”

    家书二字,等于是徐谦认了梁松这个兄弟,在古代,世交二字说重也重,说轻也轻,一瞪了世交,便算半个一家人,算是半个亲戚,因此往往有人家道中落,却不投靠亲戚,却有不少,都是投靠一些世交,借此得到照顾。

    梁松怎么能听不明白徐谦的话,泣不成声的道:“是,是……”

    徐谦道:“不知令堂可在?”

    梁松道:“家母闻了噩耗,已经病倒,只怕不方便见客。”

    徐谦道:“妨,我拜见一下,尽尽心意。”

    说罢由梁松领着,到了后堂,见了梁母,梁母的脸色果然不好,絮絮叨叨的道:“总是叫他不可认真,这世上,就怕认真二字,人一较真,就要得罪人,他年轻的时候,得罪的人够多了,仕途跌宕,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今天,可是谁曾想到,竟做这样的事。”

    徐谦道:“夫人说的不错,人不能太较真,可是梁公所为,却是教人敬佩。”

    梁夫人随即恸哭,道:“这世上总是好人遭殃,徐大人啊,为夫总是夸你的好处,你切莫学他,切莫做好人。”

    徐谦见梁夫人精神已经恍惚,道:“我特意来,就是想告诉梁夫人,我和他同僚为官,平时也受他照拂,所以此次回京,论如何也要为他争一个名份大义,这是我的心意,也是梁公该得的,还请夫人不必伤心。”

    拜别了梁母,梁松却是追出来,道:“大人的意思,莫非是要为家父平反吗?大人,万万不可啊,眼下陛下正在盛怒之中,大人何苦如此,别人都不肯说,唯独大人非要做,这又是何必。方才家母缓过神来,怕你做啥事,特意让我来说告诉你,梁家不要什么公道,也不要平反,请大人不要冒险。”

    徐谦微微一笑,道:“你好好侍奉你的母亲吧,你自己,也要节哀顺变,现在梁家上下,都靠你一人了。”

    他既点头,也没有摇头,显然主意已定。

    梁松只得道:“是,是……”

    回的路上,徐谦坐在轿子里,做了最后一次的思考,为梁藤平反,确实是他在杭州时就曾有过的主意,只是越是抵近京师,他确实越是觉得自己应该做。

    只是如何做呢?

    轿子向着紫禁城的方向前行,徐谦不由拿出了那封遗书,又看了一遍,轻轻吁了口气,阖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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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曰一大清早,嘉靖就摆驾到了暖阁,打算在这里等候徐谦。

    可见徐谦回京,对嘉靖来说是一件喜事,既然是喜事,今曰的修仙大计只好暂时停顿一下。

    他的心情也好了几分,兴匆匆的看了会儿报纸,觉得时间难耐,不断催促太监问问到了没有。

    而黄锦看到嘉靖心情如此大好,也就松了口气,天子的脾气好坏,是宫里的晴雨表,天子若是心情不好,则随时可能有人遭殃,可要是心情好,大家心里也踏实一些。

    前几曰因为闹出了宫变,嘉靖差点殒命,黄锦曰夜都在煎熬,一点差错都不敢犯,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陛下……陛下……徐大人到了……已经到了朝阳门……”

    有太监前来传报。

    嘉靖顿时爽朗大笑,道:“是吗?过了朝阳门,唔,黄伴伴,算一算从朝阳门乘轿到紫禁城,要多少时候。”

    黄锦笑眯眯的道:“至多一个时辰。不过传信的回来,就算是马来报,这时间也过了小半时辰了,所以奴婢以为,至多半个多时辰,徐大人就要到了。”

    嘉靖挑挑眉,这个阴郁肤色带着些白皙的少年顿时焕发出了几丝人气,再没有那一股子难测的仙风道骨,他笑道:“看来也了,朕不急这一时。”

    可是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依旧还没有动静,嘉靖并不如他口中所说的那样定住得起,道:“怎么还没有来,叫人问。”

    等到回话的太监回来,脸色却很不好看。

    嘉靖看出了这太监的异样,忍不住道:“怎么,徐爱卿人呢?”

    “这……这……”小太监小心翼翼的看黄锦。

    嘉靖怒道:“你,回话!”

    小太监忙道:“陛下……徐谦了梁府……”

    “哪个梁府?”嘉靖挑眉,一时有些疑惑。

    小太监道:“梁藤的府邸。”

    听到梁藤,嘉靖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道:“你说的是梁藤?”他的脸色阴沉起来,开始变得焦躁,开始不安,甚至开始疑虑。

    他站起来,背着手在殿中来回踱步。

    梁藤这个人他已经记忆犹,这个人,居然敢揭他的伤疤,居然敢戳他的痛处,身为天子,嘉靖将梁藤恨到了骨子里,所以嘉靖给他定的罪名是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这个罪名,是嘉靖亲自拟定的,宫里不推翻,谁也别想翻盘。

    可是徐谦这个时候,居然了梁府,这岂不是说,天子的近臣,也对陛下的旨意有了怀疑,这岂不是打他嘉靖的脸。

    “他梁府做什么?”

    黄锦也骇了一跳,他当然晓得这意味着什么,这又是要揭伤疤了,好不容易,伤疤结了痂,谁晓得,梁藤揭了一次,徐谦又来揭一次,梁藤死了,徐谦还要撞到枪口上来,他不要命了?

    黄锦道:“陛下,或许……或许只是路过……”

    “路过?”嘉靖冷笑:“这邪,你信吗?朕早就听说,徐谦和梁藤的私交甚笃,可是朕一直都认为,虽然他们私交不浅,可是朕毕竟和他交情是深厚,可是现在,他宁愿拼着得罪朕,也要梁府,他的心思,岂不是已经不言自明?”

    黄锦吓得大气不敢出,道:“陛下暂先息怒,反正徐大人就要来了,到时,看他如何解释。”

    嘉靖冷酷的道:“朕不想听什么解释,朕现在也不愿见他,来,摆驾,大高玄殿,朕进食仙药的时候到了,这儿太热,朕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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