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怒告以庶代嫡情人私奔死

忆冷香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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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妇穿着蓝裙,脚步轻快。正是邓樱。

    徐淼淼脸颊通红,羞道:“嫂子,他头一次这么叫我,就被你给听见了。真的。我可没有说假话。”

    云义黎一袭白衫,站在五颜六色的月秀花丛中微笑,柔声道:“爱妻,你是埋怨我叫的少吗?好,日后我会天天这么叫你。”

    徐淼淼忙跟邓樱道:“他自从与我大婚,就换了个人,脸皮比城墙还要厚。”

    “男人都这样。我家那个榆木脑袋新婚那几个月也曾这样过。”邓樱想到新婚时的恩爱恨不得天在腻在一起,也是脸颊有些发热。

    徐淼淼白了云义黎一眼,说是白眼,倒有点像媚眼,“我跟你说个正事。嫂子的娘家人要跟御史章仪打官司,听说你写得一手好文章,就让嫂子来找你写个状子。”

    章仪,今年四十五岁,官职从三品御史大夫,一张利嘴骂遍文武百官。

    邓族怕找了别人写状纸,告不倒章仪,就想到了才华横溢连李严都夸赞的云义黎,可是跟云义黎没有交情,求到了邓樱这里。

    邓樱收了笑容,“这两年我娘家很少向我开口,这回找了我,我不好推辞。你要读书参加科考,还要耽误功夫帮我娘家写状纸,多谢你。”

    邓族因为未能把嫡女嫁给海从文,嫡系有几人对介绍人邓樱有了意见。

    两年来族里的宴会都不怎么叫邓樱。

    邓樱对娘家的感情很深,特别是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堂兄弟姐妹。她是个爱热闹的性格,一下子被娘家冷落,心里落差很大。

    这回娘家人找来,她就先把事情给应下了,今个连娘家的人都给带来了,现在就在云府的大厅坐着。

    云义黎问道:“为了何事打官司?”

    邓樱板着脸道:“亲事。章仪与我们家族联姻。我们家族派官媒去提亲事,提的是章仪的嫡女儿,他同意了,把嫡女的名字生辰八字交给我们家族。谁知,成亲的第二日,我堂弟带着新娘子去给长辈磕头,被我两个堂妹认出,新娘子不是章仪的嫡女儿,而是庶女儿。”

    徐淼淼有些气愤的补充道:“嫂子的堂弟可是嫡长子。”

    嫡长子在家里的地位可不比一般的嫡子,是要给长辈养老送终,还要给弟弟妹妹当个榜样。

    一个女人能毁三代。大唐国的家族对嫡长妻比嫡子的妻子的要求高的多。

    邓樱气呼呼道:“这口气我娘家实在是咽不下,一定要把章仪告倒。”

    三人去了大厅,邓樱的嫡亲的叔叔邓煜华、堂弟邓宇正在满脸愤怒的大骂章仪。

    邓族是军队世家,族里的男女都习武,脾气都有些大。

    邓煜华、邓宇见到云义黎夫妻,连忙闭嘴不骂了,起身鞠躬行礼。

    邓樱道:“叔叔,我已经把事情给云族长说了,他答应帮你写状子,他有话问你与宇弟。”

    云义黎问道:“事发之后,你们去章府,章仪是怎么解释的?”

    邓煜华黑着脸答道:“我没有见到章仪这个混帐东西,章府的人说他病了。我看这是推辞,他躲着我,不想见我,不就是要让我们家吃下这个哑巴亏?”

    嫡女变庶女。长这么大,吃得最大的亏受得最大的骗就是这一次。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

    邓煜华不这么想,邓族也不这么想。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怕这件事都传到长安的达官贵人的耳里去了。

    邓族不会白白吃这个亏,把这件事闹到宣政殿去,亲事不算数,还得把章仪拉下马。

    云义黎接着问道:“你可曾见到章仪的夫人或是在章家能说上话的人?”

    邓煜华头摇得像拔浪鼓,“没有。一个个都当了缩头乌龟,全他娘的缩起来不见我。我把他家的大厅的两个值点钱的古董砸了,也没有人来阻止。真是邪门了。章仪这个狗东西,以前在朝堂上就是没有占着理,也厉害的敢咬人,这次竟是当了缩头乌龟。”

    邓樱气道:“叔,我看你把章府都砸了,章仪也不敢说什么。”

    邓煜华不由自主声音就高了,大声道:“就是砸了他家,我这口气也咽不下,宇儿的亲事也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不行。我得让这门亲事不算数,我得让章仪这个背信弃义的狗东西丢了官职,不得再入朝为官。”

    云义黎语气平静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不要赔偿,只要求毁了这门亲事,章仪丢了官职,是吗?”

    邓煜华道:“是。我家丢的脸生的气不是章仪能够赔偿了的。劳烦你在状子里就这么写吧。”

    邓宇昨个还在做新郎官,接收亲朋好友的道贺,今个一早就成了苦主。

    他耷拉着脑袋,所有的话都让他爹说光了,他不用再说。

    云义黎望向邓宇,问道:“你已经与章氏有了肌肤之亲,这门亲事若毁了,你何曾想过章氏何去何从?”

    “章氏就当个妾。”邓宇想到昨天章氏以害羞为借口,不让众人到洞房看她的模样,今早事发之后,章氏还一脸无辜的表情说什么都不知道,真想一把将她的脖子拧断。

    可是他已经把章氏睡了,章氏也有落红,成为他的女人,他只能把这个骗人精章氏留下了。

    邓樱气道:“让章氏当个妾已是我们邓家慈悲。这样的骗子应该退回章府。”

    邓煜华重重跺脚道:“回头就把章氏禁足,省得在府里乱晃,让人看着闹心。”

    云义黎带着邓煜华父子去了书房。

    “我这个堂弟性子最是直爽,心胸也宽阔,最恨被人骗。这次章家真是把他骗惨了。”邓樱说着替邓宇难过,眼睛有些红。

    徐淼淼缓缓道:“我怎么觉得这件事透着几分蹊跷?”

    邓樱问道:“哪里蹊跷了?”

    徐淼淼道:“总而言之有点不对劲。你们应该派人悄悄去章府查一下。”

    邓樱唉声叹气,“来不及了。后天就该章氏回门,到时宇儿不带章氏回章府,全城人都会知晓。我娘家只能明个告到陛下跟前,由陛下亲口判了这门亲事不算数,这样就不用回门。”

    一个时辰之后,邓樱三人离开云府。

    邓煜华回到邓府,就把奏折交给了他的兄长也就是邓樱的生父邓侯爷。

    “你与宇儿随我一起进宫。”邓侯爷气得晚饭都没有吃,牛眼瞪得老大。

    三人入宫面圣,把奏折递上去之后,就跟着几位有国事要上报的大臣一起在偏殿里面候着。

    这样的事应该归大理寺管,不过李严看在邓侯爷的面上及奏折写得实在是让人很同情邓府,就召见了他们。

    邓家三人向李严禀报了事情的经过。

    李严蹙眉道:“来人,传章仪入宫。”

    章仪是从三品的御史,章族也是陕西道的大家族,章府离皇宫不远。

    不到半个时辰,宫人来报,“陛下,章大人的夫人说,章大人昨晚出长安了,等他回来,一定马上进宫见您。”

    李严瞧着快要气傻眼的邓家三人,温声道:“你们先回府去。朕等问过章仪之后,会给你们答复。”

    邓家三人回到府里,继续生气,一夜未眠等宫里的消息。

    期间邓樱还派人过来问,也是没有得到消息。

    早朝,李严把这份奏展了下来。邓家、邓樱派人到宫里打听,才知道章仪还没有回长安。

    到了傍晚,李严宣三人入宫。

    来传口谕的大太监是经过李严示意的,特意透露道:“章大人已在宫里,语言混乱,有些失心疯。”

    邓侯爷骂道:“这个混帐东西竟是装疯。”

    大太监低声道:“章大人的嫡女章雪落崖没了。”章雪就是本该嫁给邓宇的章家嫡女。

    邓爷三人目瞪口呆。

    大太监接着道:“章大人是去收尸。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个惨啊。”

    邓宇没好气道:“他惨。我们就不惨吗?”

    邓煜华唉声叹气,“人死了。为何不跟我们直说。我们把亲事取消了就是。非要塞个庶女过来充数?”

    邓侯爷蹙眉道:“真是晦气。”

    三人到了皇宫,遇到了相熟的红袍太监,那人骑着马急匆匆要出宫办事,但是掉转马头,特意下马俯在邓侯爷耳边低声道:“侯爷,章家嫡女被吕族的庶子拐了,双双跳崖殉情。”

    邓侯爷气得差点晕过去。

    红袍太监连忙伸手搀扶了邓侯爷一把,劝道:“错在章家、吕族。您可别气怪了身子。”

    邓侯爷叫道:“瞎了眼了我,竟是给宇儿定了这门亲事,差点把不要脸的下贱女子娶回家门。”

    章雪的棺木已经抬到了章府,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邓宇娶的不是章家的嫡女章雪,而是庶女。

    章雪的死因也从宫里流传了出来。

    她与吕族的一个庶子相恋,立誓结为夫妻。

    章仪不想让章雪嫁给庶子,哪怕是吕族的庶子也不成,就给章雪定了邓家这门亲事。

    谁知,章雪与吕族庶子都是特别钻牛角尖的人,竟是在章雪与邓宇大婚的当日,私奔跑到相识的的骊山跳崖殉情。

    长安书院就在骊山脚下。

    书院巡山的人在山下的树林里面发现了两具尸体,就报了书院。

    尸体的怀里有遗书。书院院长赶紧派人把章仪及吕族的人叫来认尸。

    章仪到了事发地点,看到女儿的尸体及遗书,当时就不要命了跟吕族的人厮打起来。

    吕族来的人是庶子的嫡兄,会点武功,把章仪打伤了。

    章仪不会武功,但是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也把吕族庶子的嫡兄咬的手臂、脖颈鲜血淋淋。

    书院的人把两人拉开,让两人速去茸木把尸体运走。

    章仪坐在地上抱着女儿的尸体痛哭了一夜,第二天精神就失常了,跟随他一同来的章府的人,把他与章雪的尸体一起带回章府。

    长安书院的师生几千,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

    邓樱知道消息后,特意回了趟娘家。

    已经出宫的邓家三人一个个阴沉着脸。

    邓宇道:“陛下口谕,章家以庶女代嫡女,背信弃义,这门亲事不算数。章家赔偿我们家黄金三千。体恤章仪丧女,罚他一年俸禄,闭门思过一年。”

    邓樱听到章雪人都死了,面色大变,半晌劝道:“爹、叔叔、宇弟,人死灯灭,又有了陛下的口谕,此事就算过去了。”

    邓侯爷无奈道:“不算了还能怎样?”

    邓宇气道:“可恨吕族的庶子勾引章雪。”

    邓煜华骂道:“一个巴掌拍不响,都不是好玩艺。”

    邓宇的生母呜呜的哭道:“我的宇儿以后怎么说亲事?”

    邓樱柔声道:“过些天我帮着宇弟寻门好亲事。”

    徐淼淼与云义黎已经从书院的朋友嘴里听说了章雪与吕族庶子跳崖的事。

    邓樱又亲自过府来说了结果,向二人道谢,“陛下说奏折写得让人落泪,对我娘家心生同情。”

    徐淼淼感慨道:“我们要引以为诫,在三个弟弟两个外甥的亲事上面要征求他们的意见,不能凭着自己的想法给他们定亲事。”

    云义黎特意把三个弟弟从宫皂作坊叫回府来,说了此事,特意嘱咐他们要是有了心上人,一定要给他说。

    三个弟弟在宫皂作坊学东西忙得要命,也没有功夫接触外面的人,哪里有这个心思。

    徐淼淼道:“总而言之,你们一定要珍惜生命。”

    云莫清道:“嫂子,我们很惜命。”

    云立飞有些激动的道:“我们当官奴残废了,过得那么苦,都活了下来。我们把小命看得很重要。”

    云子晨独眼眨了眨,“嫂子,人活在世上多好啊,能看天空、星星、花、鱼、鸟、亲人。我哥说的那个吕族的庶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呢?”

    徐淼淼柔声道:“我倒是忘记了你们曾经吃过那么苦都挺过来了。好,你们这么想,我与你们大哥就放心了。”

    云义黎问道:“你们在宫皂作坊如何?”

    云子晨微笑道:“好。”

    云莫清、云立飞都没有吭声。

    徐淼淼朝云义黎微微摇头,后者便道:“那就先在那里呆着,书院的学堂开课之后再回来上课。”

    没过几日,章仪的夫人以从三品诰命夫人的身份,写了奏折把吕族告了,一告吕族管教子弟不严,拐带小女子跳崖,二告吕族的嫡子把章仪打伤致疯。

    吕族开始跟章夫人开始了漫长的打官司之路。

    章夫人天天带着连人都认不清只会傻笑的章仪跑到吕族门口去大骂,从吕族的族长吕庆开始骂起,一直骂到吕族刚出生的小婴儿,一个都不放过。

    章夫人比章仪还能骂,一个脏字不说,骂一个时辰话都不带重复。

    章夫人骂累了就吃茶,让嫡长媳接着骂。

    嫡长媳骂着骂着也就把骂功练出来了。

    婆媳轮流骂。

    吕族的亲朋好友听说章夫人在吕族族门口骂人,竟是都怕惹着她,就不去吕族了。

    这个时候,乡试结束了,长安府试开始。

    吕族的学子受到章夫人大骂的影响,没有发挥好。

    长安府试喜榜公布,云义黎独占鳌头。

    云府上下因云义黎荣耀。

    吕族的学子只有两人上了榜。

    吕族的众位学子没有上榜,就给了别的学子机会。

    已经把户籍落到长安的赵明圆非常幸运的上了喜榜,名次是倒数第二,却是货真价实的举人。

    一个从北地偏僻小村子出来的小秀才竟是在人才济济的长安城府考中举人。

    赵家人狂喜,对徐府感恩不尽。

    赵德与花氏逢人便道:“我们家祖坟冒了青烟,让我们遇到了徐郡公这个大恩人,我们家的明圆才考取了举人。”

    赵明圆在永靖县城拜的先生胡全到了长安,先去拜见了徐淼淼,多谢提携之恩,表了一番忠心,去长安刺史那里报道,而后吃了赵家摆的谢师宴,就去长安县当县令去了。

    府试之后马上就是会试。

    会试是科考里面非常关键的考试。

    上榜之人,哪怕是最后一名,也会被朝廷任命为七品官员,从此成为有官身的人,地位比举人高得多。

    会试前五十名才有资格参加殿试。

    殿试的一甲前三名往往是从会试的前十名里选拔。

    长安、金城的会试同一天举行。

    这一日,大唐国的所有举人在两座城府进行着决定人生命运的考试。

    云义黎在考场答题时,在徐府等待他回来的徐淼淼收到了来自北地的一封信。

    信是陇道都督吕学进亲笔书写,还有他的私人印章。

    内容只有一件事,有人秘密去梨花观调查董飞燕已逝的干女儿,还掳走了观里的两个道姑。

    徐淼淼蹙眉道:“如果义黎曾经男扮女装的事情暴露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她拿着信去了娘家找徐清林、徐磊商议。

    徐清林一听爱婿在这个关键时刻被人盯上了,急得坐立不安,主动提出进宫找李严。

    徐磊道:“爹,我与你一起去见大哥。”

    徐清林道:“不可。现在正是会试期间,非常敏感。你与淼淼都不要进宫了,我独自去就是。”

    徐淼淼望着父兄,道:“不如我们先让人把这封信呈给陛下,听听陛下怎么说再决定进不进宫。”

    春兰带着信去了东宫,李南看了信立刻明白了徐淼淼与徐家的人想法。

    李南去了宣政殿,叫退宫人,把信呈给李严,冷声道:“不知是哪个小人派人去查我姑父?”

    李严肃容道:“此事是我疏忽,早该寻个机会给义黎证名才是。你给你姑代话,让她不要着急担心,一切有我。”

    长安,白府。

    体型清瘦精神奕奕的白步海在书房里与两个外地的老朋友谈天说笑。

    “白老哥的身子看着比我们二人都好。真是令人羡慕。”

    白步海笑道:“古人三十就自称老夫,我今年已经六十花甲高龄,能日食半斤肉一斤米,行十里路,在早朝上站两个时辰不觉得累,非常知足了。”摆脱了病痛,身体恢复康健的日子真是太美好惬意。

    “我记得前年来时,白老哥脖颈上还有一个吓人的肉瘤,那个肉瘤呢?”

    “我听说陛下圣眷白老哥,亲自带着天下第一神医徐郡主到白府给白老哥诊治,把肉瘤割了,不知是真是假?”

    “如果真有此事,那真是神奇。”

    “我给你们瞧一物。”白步海兴致勃勃的领着半信半疑的两位老朋友去了另一个院子的一间书房,从书架上拿下一个尺长高的正方形名贵的漆木木盒。

    风干的肉瘤用石灰包裹着就放在这个漆木木箱里面。

    两个老朋友亲眼目睹之后,深深震惊的同时,夸赞徐淼淼的医术及白步海深受李严宠信。

    白步海笑道:“陛下对我恩重如山。徐郡主对我有救命之恩。我能有现在的身体都是拜他们所赐。我们白府上下都深深感激。”

    两个老朋友在白府用饭,白步海叫嫡长子白检及嫡长孙白星凡过来相陪。

    白星凡在饭后问道:“两位爷爷从陇地金城书院而来,不知可曾听说董飞燕在梨花观收了一干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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