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混乱之始

白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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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狼比尔疯了一般地全开加力冲刺,他决不能失去凯西。 。这时,利文沃斯堡军事惩戒营内,人群陷入了某种异样的恐怖气氛。就像是天气预报将有超级台风来袭,可仅仅造成街边小树摇摆;科学估测的大地震,竟然不能让杯中止水晃动。大家如同‘迷’信一般,坚信可怕的灾难即将到来。眼下的小打小闹,必定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宁静。惩戒营外,负责防空的f-35b闪电ii四机小队已经远离,似乎不会有任何问题。泛美协约工作区内,尘埃滚滚。头狼比尔的f-36战斗机冲进监牢内,像是喝醉的大象闯进了普通百姓家。搞得满地碎玻璃、木屑,还有无数飘飞的残纸破布。毕竟只是被发动机的高速喷流袭掠,f-36并没有对主体结构造成太大的破坏,最多得让清洁工加班而已。两名军官勉强从侧‘门’中走了进来,查看情况。皮鞋踩在粉碎的垃圾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漫天灰尘非常呛人,他俩不得不捂住鼻子,一步一步向前走。f-36的尾喷口‘射’流把四周所有东西全都‘弄’得暖呼呼的,气压降低。巨大的压力差让外界的冷空气如洪水一般从头顶倾泻下来,风声呼号,感觉非常奇怪,令人心里不安。

    烟尘中,囚禁疯狗阿诺德的防弹玻璃组墙仍然‘挺’立着,中间被比尔用动力助推机械臂猛砸的位置已经雪白一片,表面碎成了类似于白糖般的不透明状态,但没有砸透,内层仍完好。

    浓密的粉尘像是清晨雾霭,低低地飘悬着,遮挡了下方的视线,也看不见阿诺德的身影。

    这名军官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他抖动的帽檐、微张的嘴‘唇’,显得十分紧张。随着脚步接近,牢笼内的景象也逐渐清晰起来。里面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阿诺德仍和刚才一样,朝左侧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蜷缩身体,像是个倒地不起的流‘浪’汉。

    看到阿诺德还在,军官不由得吁了口气。

    阿诺德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通过送话装置从旁边的扩音器传来。不是往常那样如土狼般的狞笑,而是一种低沉、有气无力,甚至令人可怜的沙哑声音:“我要、我要见我的律师。”

    听到这句话,看守军官皱着眉,苦笑了一声,旁边也有人在笑。

    “你们不懂保护,我要防弹衣,防弹衣。”阿诺德嘟嘟囔囔地呻‘吟’。

    看到阿诺德这只平时狂妄得无法无天的疯狗,如今像个瘫软在地的可怜鬼,旁边的两名军官、看守、警卫人员各有各的表情,有的讥笑、有的怀疑,还有的纯粹看热闹。本是来增援的安全保卫,觉得事情基本结束了,也过来想看看阿诺德的笑话。

    这个世界上再没有比观赏落水狗更愉快的事情了。

    “给我防弹衣。我害怕。”

    “安静呆着!”

    “防弹衣,不然就来不及了、”

    “别想那么多了。瞧瞧你的笼子,”军官握拳叩了叩,“你弟弟都没能砸坏,你还用得着防弹衣?”

    “不,不是我,防弹衣是用来保护你们。”

    “什么?你说保护谁。”军官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我的律师要来了。我需要防弹衣保护你们。”

    “你神经错‘乱’了。”军官说道,“一会儿会有人把你送到专‘门’的牢房,这里很安全。”

    “防弹衣,给我防弹衣。”

    阿诺德语无伦次的话,把其他人吸引了过来,其他安保人员慢慢走进这个垂直的桶状牢笼,看看前美大陆最可怕的疯子,如今到底又在发什么神经病。

    与眼前这个被发动机喷流烤得温乎乎的垂直牢笼相比,外面则寒风刺骨。尤其是裹着砂石砾的冷风,甚至能把皮肤刮开血口子。

    进行移监的重刑犯已经完成了全部的身份验证核实、搜查和登记,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穿着深蓝‘色’咔叽布料的囚徒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老实,他们可都是把杀人当做日常爱好的穷凶极恶之徒,现在居然连个口哨也没人吹。他们甚至主动站在了一起,聚成一团。

    狱监走了过来:“别聚一起!站开!统统站开!排成单队!快!”这群人聚拢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人群聚集、彼此遮挡,他看不到这些罪犯每个人的手,让他感到严重威胁。

    几十名犯人并不理睬他。中间有的人开始弯腰,像是在摆‘弄’镣铐刑具,有的人则眺望远方。墙外的三叶杨上,显眼的黄‘色’丝带和其他一些杂物被狂风吹得飘扬招展。其实仔细看的话,不仅杨树上有黄丝带,很多莫名其妙的边边角角处都栓有明黄‘色’的破布条,在狂风吹掠下逐渐向上飘了起来,像是遭遇从地底往上刮的狂风,吹得要直接升天。

    这是利文沃斯堡所傍山丘特有的怪风。堪萨斯州‘春’季的昼夜温差巨大,这里又紧邻密西西比河弯角,风会在山丘处回旋,逐渐形成向上的微型龙卷风。虽然没什么威力,但是会把重量较轻的杂物吸起来,尘埃、碎石还有所有细小的垃圾,像是失去重力一般向上升腾。毫无危害,但却让能见度达到了最坏的极点。

    眼前,灰沙滚滚。

    一名警卫推了推他的风镜,耳朵里不仅灌满了风声,还能听到沙子翻滚,就像是手里拿着胡椒罐前后摇晃的声音。

    突然间,身旁传来砰一声闷响,像是一个沉重的沙袋从半空中跌落似的。他转过身,那里本来应该是自己的同伴、另一名警卫的站立地点,现在却看不见人影。

    “嘿!怎么了。”

    没反应。他双手抓稳‘胸’前挎着的自动步枪,迎着狂风勉强维持身体平衡,往前走了几步。地上倒着一个黑影,走近前,正是自己的同伴。他蹲下身,一边喊着对方名字,一边伸左手往脖子脉搏处试探。

    这一‘摸’才发现,同伴已经死了,‘胸’口位置的皮肤和肌‘肉’组织像是爆炸一般往外泛着,最靠上的肋骨被完全打断,白‘色’的断骨支在‘胸’口之外。

    这像是被远程大威力狙击枪命中。但是创口在前‘胸’靠上,弹道似乎向下贯穿,也就是说自己的同伴被悬浮在头顶上的狙击手‘射’杀了。他赶紧抬右手把右肩上的对讲机拉了过来:“紧急情况!紧急情况!”

    没有应答,全是杂音。刚才这里就开始遭受莫名其妙的电子干扰。

    短暂的一刻,这名警卫的两只手都离开了枪。

    猛然间,沙尘中出现了一个高大健壮的身影,身穿灰蓝‘色’咔叽囚服、披散着头发。双目的凶光几乎从眼睛里直接‘射’出来。警卫认识他,这次移监的犯人全都是大名鼎鼎的连环杀人犯,可以说是屡上电视接受心理或犯罪专家采访的黑‘色’明星。

    他是什么时候冲过来的。

    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警卫只看到有力的大手扑面按来,使劲按紧自己的嘴,接着整个头和脖子都被对方的粗壮胳膊给勒住了。警卫戴着护具,他有几分侥幸,对方不可能勒死自己或被他扭断脖子。

    这个下意识念头刚出现时,眼前出现了一个明晃晃闪着寒光的弯环形东西。他看清楚了,那是戴在囚犯手腕上的手铐,一只还扣着,另一只已经脱锁,被对方握在手里。警卫瞪大了眼睛,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有力的五根手指紧紧攥着脱锁的手铐活动环、上面布满了整齐而锋利的卡齿,末梢更是锋利无比。

    沙尘之中传来一声痛苦的惨叫,叫声异常凄厉,满含绝望与恐惧。

    囚犯有力的大手攥紧解锁的手铐带齿部分,施以全力狠狠地将卡齿环捅进了警卫的脖子侧面,再用胳膊的力量拉扯搅动,就像是搅拌冰‘激’凌。顷刻间,警卫的动脉断了,血液像是喷泉一样迸发出来,在狂风中形成了浓浓的血雾。他还活着,还在惨叫着,剧痛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液喷发。在这其间,又有几声闷响,不停有警卫倒下。进行‘射’击的,正是天空中进行巡逻的uh-72拉科塔武装型通用直升机,他们才是变节的人。这些直升机本来就属于‘私’人军事公司,他们甚至不能叫变节,而是更换雇主。只不过,受雇于自由州政fu或泛美协约的军事雇佣人员,按常理来说不可能变节。除非有人疯了,或者有疯子雇佣了他们。

    阿诺德就是这样的疯子,一个足够有魅力的疯子。他能够靠这种疯狂魅力来雇用别人为自己卖命,因为他非常擅长从人群中识别自己的低级同类,或者说,他能嗅出来谁有发疯病的潜质。

    实话实说,其实我们每个人都不正常,所以要接受父母的教导、学校的改造、社会压力的束缚,让我们成为一个较为“正常”的人,但是扪心自问,谁没有那一点点属于自己的“特别之处”呢。阿诺德的天赋就在于,不但能嗅出某个人的“特别之处”,更能嗅出成因。他知道如何去解放一个人所受到的束缚,如何将普通人内心底最可怕的怪物释放出来。狂风吹掠下,能见度到了最差的极值点,能够进行观察瞄准的只有uh-72直升机,它的任务就是尽可能从空中狙杀四周警卫。为了防止警卫和监狱联络,直升机挂带的电子干扰吊舱也同时展开工作。同时,自然也就造成谁都无法通联。对于地面的囚犯来说,地面零能见度之时,提前悬挂在高处的黄丝带便成了号令。当黄丝带朝上飘起,即能见度最低,他们便把预先‘插’进自己表层皮肤之下隐藏的细铁线‘抽’出来,打开手铐,开始全面扑杀。

    非常危险、难以配合、几乎无法成功,正符合这群疯子的‘性’格。

    无疯狂不成功。枪响了,有警卫发现不对劲,开始举枪‘射’击。几名囚犯立刻倒在血泊中,有的脑袋开‘花’。开枪的警卫旋即遭到直升机狙击手‘射’杀。uh-72成了这屠宰场的控制者。如果是平时,这架uh-72早就被负责本片区域进行防空的f-35b打下来了。这是泛美协约的直系防卫部队,专‘门’把守这恶魔聚集之地、利文沃斯堡军事监狱,他们不可能被收买。可此时,四架f-35b已经尽数出动,前去追击比尔的f-36。这其实才是阿诺德要见比尔的目的。他非常了解自己的弟弟。随随便便刺‘激’比尔,就可以让比尔控制f-36闯入,把负责防空的f-35b闪电ii吸引走。

    掌握天空,就掌握了一切。

    阿诺德听到了外界的喧嚷。这时候,他站了起来,发出了土狼般的狞笑。这笑声几乎让他身边的军官瘫坐在地上,其他人也握紧了枪。他们也知道,阿诺德发出这种笑声时,灾难必将降临。

    疯狗阿诺德抬起了头。正如他所说,其坐于监牢之中,世界按他意愿而运行。垂直牢房的顶部、黑沉沉的天空中出现了一个‘阴’影,慢慢压了下来。灾难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