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虐杀动作分解

白玮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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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科学主导思想的今天,也很少有人完全不信邪。即使是世界上最为客观冷静的无神论自然学者,也会被突然出现的某种模糊、诡异、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象吓一跳,纵然这些都有迹可循。

    蒙击什么都看不到,除了那个飘飘忽忽的山羊头骨。

    他凭目视确认对方距离,接着左右扭头,观察地形。虽然脚下的大地一片漆黑,但可以通过湖面反光大体看出地形,而山脉、道路也可以靠前视光电系统确认。“有不明目标。”蒙击向王小姐通告,“你按原计划飞行,我来吸引他。”石狮公司的这位新执行官没有在无线电中回答。aw609也仅是不紧不慢地爬升,她或许认可蒙击的战术、或者信任,也有可能是她大胆到了蔑视死亡的程度。对于这名神秘的敌人,王湘竹竟然半点反应也不屑于施舍。蒙击现在的战斗机状态并不理想。在上一个超级工地补给机场,他不知道这位王小姐还要视察多少地方,因此满挂三个沉重的副油箱。要不是歼10的保形油箱在前美大陆不好找,他恨不得携带所有附加油箱。反正到目前为止,他只遇见过又胖又慢的av-8b鹞ii式,真正的超级战斗机还没见过一架。至于挂装导弹,他更是没考虑。反正也不常用,为了减轻重量和节省挂架,因此也放弃了。

    现在,气氛突变,猛然到了千钧系于一发的紧张时刻。来历不明的黑色敌人就在自己身后,悄无声息。而且看不清真面目,也无法识别对方到底是什么飞机、有什么武器、从哪里来,更无从知道对方目的。蒙击没有像常规教条一样立刻抛弃副油箱,而是带着这沉重的包袱全加力猛拉杆爬升。飞机的发动机使出浑身解数、厉声狂吼、啸声震得天庭为之颤动。在这巨大力量的顶推之下,歼10asv拖着三个沉重的副油箱、如同巨灵神背泰山上云顶,缓缓升高、慢而沉稳。

    这壮观的景象可不会像航天飞机一样慢悠悠地保持路线不变更,他完全是用夸张的动作吸引敌人注意而已。他倒不知道敌机就是冲他而来。

    左手将油门杆顶到全加力的极限位置,然后抽回手掌,麻利而快速地拨断所有和副油箱相连接的电路开关。直到这时候,他才将三个巨型橄榄一样盛满燃油的副油箱抛了出去。

    此时如果有人坐在副油箱里,准得吓一跳。

    蒙击是在急剧上升过程中投掷,这相当于朝上甩投,三个副油箱脱离机身后依靠惯性继续朝上、缓缓沿着一条完美的弧形轨迹上升,这种逆反重力方向的惯性运动缓慢而显得有些超现实。借助这个状态,蒙击操纵飞机减速、推杆压机头。让胯下这龙脊战兽反弓身子,背朝前做了个类似反眼镜蛇接尾冲的机动。这是个极其危险的负过载机动。由于人体构造的原因,飞行员常说的能承受9g过载是指正过载,血液向下流动,此刻可以用代偿服将血液往上硬挤回去;但蒙击这个推杆动作是负过载,血液上冲,无计可施,训练有素的飞行员也只能承受-2g。

    他也不是超人,这个花俏的动作令他热血冲顶,双目几乎爆裂,眼前所有事物全部陷入鲜血一般的红。什么都看不见,只剩血色。

    蒙击完全是凭借经验、扣响机炮。随着机身一抖,几枚炮弹争先恐后地从炮口喷射而出,轰地一声击穿了甩投出去的副油箱。

    顷刻间,三个油液满溢的流线箱体遭到破坏,从内部爆开,炸出的刺眼火光恐怖万分,像是向内收缩,紧接着聚合成一个前所未见的超级火球,将空气向外排开,形成可怕的球形冲击波,这股力量猛然扩散,层层传导,席卷附近所有的一切。只见这稀薄的云层随着轰隆巨响,瞬间没了踪影。

    在这股巨大的冲击波轰击下,蒙击骑乘的钢翼战龙剧烈地抖动着,发出疯狂的吼叫,两翼前后缘六片襟翼疯狂地挣扎,双侧鸭翼激烈抖动着,维持着高傲的尊严,令其身躯屹立不动。明亮刺眼的地狱火球照耀中,敌人原形毕露。蒙击微阖双目,将对手看得清清楚楚。一架经过改装的x-29前掠翼战斗机跟在自己身后,通体全黑,左侧绘制有白色的山羊头骨标记。“竟然是x-29。”他不由叹道。也许有人觉得x-29是一种科研试验飞机,为气动科技进步做出了莫大的贡献。但是,这并不干扰它成为一种有效的杀人机器。这种飞机的主体采用的是f-20虎鲨战斗机的机身,后者是一种崇尚力量贪大体重图轻、推重比至上的高运动性格斗战斗机。而x-29则是在这种灵巧的掠食者基础上改装以机动性著称的鸭式布局和前掠翼,飞机的灵活性跟普通的量产型战斗机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当然最重要的是,这架x-29増装了所有作战装备,包括和f-20相同的apg-67火控雷达、2门m39单管机炮和导弹的使用能力。这简直如同在猎豹的后背绑上电锯,让这种凶猛而灵活的野兽具备更高效的杀戮能力。x-29的机动性和敏捷性远远凌驾于常规战斗机之上,没有人愿意呆在和这种飞机的距离少于2千米的地方。如果不是航程数据实在太难堪,恐怕它早已取代其他主力战斗机,成为前美大陆的霸主。

    蒙击的远程摄像系统也在雷达锁定过程中,牢牢指向对方,座舱边框下方清楚地书写着:“麦琪?07?济”。

    “07,”他心中一紧,“又是一个用数字作中间名代号的飞行员。”这个人也许和弗洛莉娜?04?沃特森有关系,甚至可能知道更多关于石毅和百日鬼的信息。

    与此同时,在这地狱火球的另一面。

    “07”麦琪面对蒙击的疯狂举动,完全没有惊慌。

    一开始她只是停止了手边的操作,而不是像常规飞行员那样急于闪躲。在她看来,餐食如同蠢虫,遇到危险时会表现出过激反应,不过只是他们面临死亡的悲鸣而已。

    麦琪再次忍不住地窃笑,她将无线电拨到佣兵通用频道,把自己的笑声广播给对方。放大恐惧,使他不敢面对。让这家伙害怕到强迫自己认为这些全不可信,都是幻觉。

    面对噩梦,谁不想逃避呢。当难以承受的恐惧到来时,便对内心默念,告诉自己这些全部都是幻觉。但是,这没用,毫无意义,只能让恐惧扩大。麦琪了解这些餐食的心理,她要达到的就是这个目的,让敌人被自己的恐惧搞得精神崩溃。

    不得不承认,麦琪的这种冷静反应确实吓到蒙击了。如此巨大而恐怖的火球在眼前爆炸,但凡精神正常的飞行员都会急转躲避。但面前的这个人不但没有丝毫闪躲、仍旧维持高度和姿态,而且还向他广播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笑声。蒙击不打算立即击落对方,这个人很可能也知道内情。他完成了一个标准的减速桶滚,让整架飞机沿着螺旋弹簧轨迹飞行,降低速度迫使对方冲前。自己占据有利位置,然后慢慢接近这架全武装型x-29高机动战斗机的座舱。在好奇心驱使下,他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那是……”蒙击内心中打了个寒战,“那是某种动物的眼珠吗。”他没怎么见过山羊。在他眼中,对方驼着背,佝偻的身子让脸显得很长,额头惨白。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可怕的眼珠还是能瞧清楚的。蒙击从右侧接近,他没发现x-29飞机右侧没有涂刷山羊头骨标记,所有的注意力都被“07”麦琪那往外翻着的眼睛给镇住了,那不是正常人的神色。黑色的x-29战斗机突然扭动起来,麦琪被激怒了。她从蒙击的眼神就能觉察到对方肯定觉得自己已经疯了。麦琪绝对没有疯,她让飞机发狂地摇摆,紧接着猛然踩舵,体型娇小的x-29战斗机瞬间把机身横了过来,这种剧烈转向没有停止,飞机完全掉了个头,机尾朝前行进,炮口对准了身旁侧后方的蒙击。咚咚的火炮炸响、两声并作一声,x-29开火了。

    这异乎寻常的机动动作再次令蒙击猛吃一惊。飞行员干涉失稳,这是他刚从卡拉那里听来的诀窍,没想到对方也会。这是试验机的试飞动作,用于在极端条件下测试飞机稳定度极限。一般不会实施到底,不然会完全失控。

    竟然还有其他人把这种极端试验动作当做战术动作。看来,前美大陆的人其实都是疯的,或轻或重而已。

    不过,蒙击看到对方快速扭转机头的动作只是觉得吃惊,倒也不至于难以判断对方行动,无非是改变航向进行直瞄射击,不难对付。他让飞机的二元矢量喷口转向上喷射,鸭翼下压,在直接力控制作用下飞机如潜水般猛然下沉,躲过了射击。

    麦琪开始焦躁起来,某种令人难受的声音困扰着她。巨大的、难以忍受的,咚咚响个不止,让她几乎无法自控。

    这其实是她自己的心跳声。

    如果射击失败,麦琪的自信心便会受创,情绪不稳。

    一看自己的餐食从嘴边滑脱,她完全被暴怒控制了。

    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如同战鼓狂擂,让自己兴奋、狂暴。心跳越来越快、声音反复叠加扩大。麦琪的感官太敏锐,微小的声响对于她来说都像是惊天闷雷,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爆炸了。该死,那么大声的心跳,会被敌人听到的。麦琪蹬舵压杆,x-29在她的操作下如履冰面,向侧面滑移。飞机侧着身子追逐蒙击,像螃蟹般向前横行,保持炮口始终瞄准蒙击。

    蒙击一看这架势,心中明白此刻绝对不能加速,不然就撞炮口上了。他索性逆到底,让发动机全喷口扩散、收回到最小推力状态。接下来,只见这战龙忽然像是断了气,后仰着朝地面沉降下去,躲开第二次攻击。

    麦琪暴怒难抑,她加剧侧滑,螺旋下降射击。连续击发火炮,让炮口保持轰击。

    这是活生生的火龙卷。麦琪的下降曲线是螺旋形,炮口始终对准中央的蒙击连续射击,在夜晚的龙卷风暴中央形成了可怕的圆盘束线,束线焦点当然就是炮弹集中点,战斗机如果停留在这个位置,机身前后左右每一寸皮肤都会被射击到,没有任何一个死角。这就像是拿着机枪绕着圈朝中央的人射击,目的就是将对方每一寸皮肤都打烂。

    然而,蒙击的飞行有一个特点,不会让所有翼面全部失速。当进行过失速机动时,表面看气流已经完全从机翼表面分离,但鸭翼仍然处在顺气流姿态,保证流场稳定。飞机是在空气中游动的龙,只有气流粘着身子,自己才能利用作用力控制身躯。当气流分离,控制力也就失去了。

    蒙击始终能保持至少有一个翼面没有失速,正是这唯一没有失速的右侧鸭翼,将飞机的机头生生摁了下去,破坏了完美的倒钟机动。要不然,这早已被对方看破的运动轨迹如果傻乎乎地维持,那就真的被轰成筛子了。这绝不是比喻,他将体无完肤、万劫不复。

    “怎么如此恶毒……”他现在的情绪不是害怕、不是心惊胆战或紧张,他心中涌现出的滋味是伤感。他认为这不是空战,空战不该是这样残忍、这让他感到恶心。这应该是骑士的运动,技术的切磋、精神的较量。对方这种战术动作并不是格斗,是虐杀、剥皮、肢解。而且,更令自己感到奇怪的是,这种螺旋侧滑,他只见过卡拉这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