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 老石头

六阴朝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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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祥林点了点头,还是躺在长椅上,当觉得椅子已经摇晃了起来。

    “这一把长椅应该是这个叫大树的傻子弄坏了!”秦祥林这样想着。

    不过,这个时候的秦祥林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别人的事了。

    他感觉全身上下没有一丁点的力气,身体在变得冰冷。

    这很像是死亡的预兆。

    现在就是天塌下来,秦祥林也不会去多看一眼了。

    秦祥林呆呆的看着天,想着就这样,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白面馒头递了过来。

    顺着白面馒头,秦祥林看见了侏儒老人的手,然后是一张异常丑陋的脸。

    “吃吧!”

    这一张丑陋的脸在笑,他一笑就露出来了已经缺掉一颗的门牙。

    他笑起来了就更丑了。秦祥林愣愣的看着侏儒老人那一张奇丑无比的脸,一时间忘记去接馒头。

    侏儒老人将馒头塞进了秦祥林的手中,那是一个冰冷的馒头。

    “我看你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侏儒老头咯咯的笑着。

    秦祥林鼻子有些发酸,看着手中的冷冰冰的馒头想起了老胡。

    此情此景和那一日的城南工地何其相似?

    然而,又一点儿也不像!

    秦祥林将馒头放在嘴里面咬了一口,非常硬,就像是板结的土块一般。

    嚼在嘴里还有点发酸,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馒头了。

    秦祥林使劲的嚼着,竟然觉得发酸的馒头竟然有些泛酸。

    “老人家,有水吗?嗓子干得太难受了!”秦祥林忍不住问道。

    侏儒老头一听,立即笑了,“说吧,想喝什么?”

    侏儒老头一边说话,一边从身后的一个破袋子里面拿出来了可乐,果汁……各种饮料。

    但是,每一瓶都只有半瓶,或者连半瓶都没有,有的就剩下了一口。

    秦祥林突然知道,这些饮料是怎么来的!

    秦祥林在昆曲市的时候见过从垃圾桶里面捡半瓶饮料喝的人。

    “给我可乐吧!”秦祥林艰难的伸出手去,然后接过了侏儒老人从垃圾通里面捡出来的,只剩下半瓶的可乐。

    然后,拧开了盖子,长长的喝了一口。

    秦祥林一口气喝完了小半瓶可乐,觉得无比的舒畅,只觉得可乐竟然这般甜,这般好喝。

    “别急,还有!”老头又递过来了一个瓶子,里面还是有小半瓶。

    秦祥林用这不知道谁喝过的可乐,就着不知道多少天的馒头,完成了这一整天唯一的一次进食。

    秦祥林躺在长椅上,觉得身体舒服了一点。

    傻子大树坐在一旁吃着馒头,半截面包,将所有的饮料全部喝完。

    那吃相非常的可怕。

    侏儒老头一脸慈祥的看着大树,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怜爱。

    “你儿子?”秦祥林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是!”侏儒老头摇了摇头,“我哪有儿子,那个瞎了眼的女人会给我生儿子?”

    秦祥林没有说话,觉得这句话无比的心酸。

    “我捡到的,那个时候他七八岁左右吧,等在垃圾堆里面吃垃圾!”侏儒老头说道。

    秦祥林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听着侏儒老头继续说下去:“这孩子以前应该是正常的,后来脑子才出的问题!应该是脑子除了问题,就被父母抛弃了!”

    侏儒老头平静的说道。

    “还要,还要!”这个时候,大树又大声的喊了起来,然后伸手去老头的口袋里面自己拿,但是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了。

    大树见得没有吃的,一脸委屈的坐在一旁生闷气。老头也不去管他,只是安静的坐着。

    “你呢?你怎么回事?我看你就在这里待了一天了!”侏儒老头扭头看着秦祥林问道。

    “我遇到点事儿,过来投奔我的一个好兄弟,到了这里,分文没有,还没有联系上我那个好兄弟!”秦祥林说道。

    说话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胃部开始不舒服。

    “这个世道,人心易变的!”侏儒老头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秦祥林却是摇着头说道:“不会的,我这个好兄弟不会变的,我想他可能也出了事!”

    秦祥林坚定的说道,脑海中想着的却是和唐思海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画面。

    “唐思海是绝对不会变心的,一定是他遇到了麻烦!”秦祥林再一次在心头说道。

    “小兄弟,怎么称呼?”侏儒老头问道。

    “我姓秦,叫秦祥林!”秦祥林并没有隐瞒,“老人家呢?”

    “我,我……”侏儒老头尴尬的笑着,“我的名字早已经忘了,我只记得这一片认识我的人都叫我老石头!”

    “老石头?”秦祥林愣了愣开玩笑说道:“老石头跟大树挺般配的!”

    老石头点了点头,一张丑脸上有几分尴尬。

    然后,又沉默了,谁也不说话。

    秦祥林感觉到了胃像是针扎一般的疼,痛入骨髓。背后的冷汗一颗一颗的往下落。

    秦祥林紧咬着牙,支撑着,但觉得全身都在颤抖。

    “你有什么打算?”老石头问秦祥林。

    “我,还有一个兄弟,昨晚我们在广北走散了,他,有可能,回来找我……”

    秦祥林咬着牙强撑着说道。

    “广北?我听说那边很乱……江湖很猖獗……”老石头说道。

    秦祥林再也忍不住了,胸口剧痛,大口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老石头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看着呕吐的秦祥林使劲的拍着他的后背。

    大树却还是痴痴傻傻的看着秦祥林,好像他不知道人为什么要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一样。

    等秦祥林吐完,老石头就从大树的白包里面拿出来了一瓶水给秦祥林漱口。

    他看着正在漱口的秦祥林,笑着说道:“第一次吃馊馒头吧?肠胃不习惯是正常的!”

    秦祥林吐了两口水,又喝了一口水,微微摇了摇头,“不是馒头的缘故,我遭人暗算,受了伤!”

    老石头一脸惊愕的看着秦祥林,“看来你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啊!”

    秦祥林没有说话,将水还给了老石头。

    老石头将水装入大树的口袋里面,然后对着秦祥林说道:“你受的是什么伤?要紧吗?”

    “不是一般的伤!”秦祥林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的秦祥林已经握不紧拳头了,经脉受损。

    人体有十二大经脉和任督二脉。现在的秦祥林是伤了四脉,而且是很关键的四脉。

    情况会如何,秦祥林面前还不知道,有可能会有一个漫长的过程,也有可能马上就会死。

    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

    “要不要去看医生?”老石头关切的问道。

    “看医生也没有用的,再说了,我已经分文没有了……”秦祥林摇了摇头。

    呕吐过后,身体似乎好受了一点点。

    “看医生,可以不用花多少钱的!”老石头突然鸡贼的说着,“跑去医院挂个号,请医生看过之后不拿药,就只用花挂号费的钱!”

    秦祥林看着老石头笑了笑,“我这去医院夜查不出来的!”

    “去看看总是好的!”老石头说道。秦祥林只是倔强的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今晚呢?你有什么打算?还在这里等吗?”老石头问道。

    “嗯!”秦祥林点了点头。

    “好吧!”老石头叹了一口气,“我真希望你的好兄弟能来找你!”

    秦祥林沉沉的点头,看着老石头解开了大树脚上的绳子,然后将他拾荒的一个破袋子递给了秦祥林。

    “晚上风大,你盖着点!”老石头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兄弟来找你了,你就将胆子塞在椅子下面,我明早来拿!”

    秦祥林沉沉的点头,说道:“如果我兄弟来找我,我回来找你的!”

    老石头点了点头,拉着大树,像是牵着一头牛,往前面走,最后消失在黑夜中。

    秦祥林将袋子放在了一旁,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走几步。但,他发现已经完全做不到。

    秦祥林只要一动,全身的经脉就像是刀割一般的疼。

    秦祥林躺在长椅上,目光空洞的看着夜空。

    暗淡的夜空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无比的孤独。

    漫长的黑夜,高铁站一直没有消停,来来往往都是人。

    但是,秦祥林像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一样,根本没有人过问他。

    偶尔有几个路过的年轻人,看见秦祥林也是捂着鼻子走开了。

    秦祥林面无表情,如果不是一双眼睛还睁着,就跟一具尸体没有任何的区别。

    秦祥林想,胡兵一定会来的,唐思海也一定会来的!

    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在路上了!

    秦祥林仿佛听见胡兵的脚步声,然后,他挣扎着坐起来,四周却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几点了,热闹的行人也少了。

    街边的路灯显得格外的孤独。

    突然,秦祥林胸口一线再度剧烈的疼痛起来,伴随着而来的流鼻血。

    鼻血一流出来就会忍不住。

    这一次已经没有大树递来纸巾了。

    秦祥林还是用老办法紧紧的捂住鼻孔,然后躺在长椅上一动也不敢动。

    “会来的,他们都会来的!胡兵会来,唐思海也会来的!”

    秦祥林对着自己说。

    秦祥林已经感受到了绝望,死神仿佛站在秦祥林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