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金湿太邪魅一笑

上山打老虎额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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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时分,烈日当头,守城的士兵们又换了一拨。那些正打算下去睡个好觉的士兵们长长地打了个哈欠,望了眼城门下延绵几里的圣驾,不禁小声嘟哝着,这陛下不好好地呆在宫里,竟跑到这儿晒着日头,真是有趣。

    走到最后的一人用手肘盯着身旁的兄弟,劝他少说话,免得捅出篓子来,又靠近了些,小声说着:“今日平北将军要回朝,陛下这是给将军接风呢。”那人恍然大悟,不由地朝着城墙下的圣驾多看了几眼,心中暗自叫好。他们这些庶族出生入死的,却要屈居士族之下,今日陛下亲自前来为将军接风,此举,也算是为庶族争了些颜面回来。

    “听说了将军攻退异族,那场景,哎,可叹我只是个小小守城”他话语一顿,朝着远处一望,抓过身旁人的手臂,不由地提高了声音,“快看,那是不是将军的人马?”

    众人顺着他说的望去,一见,果真,滚滚黄土中,为首的士兵坐在马上高举大旗,那旗帜上赫然写着苍劲有力的‘刘’字。

    城墙下,圣驾中的司马昱听得太监的汇报,淡淡勾唇。此行而来的,还有些朝臣,不过都是些不登台面的小官,真正高门贵姓之人,一个未到,他们都觉为一个武夫接风,实在有辱家门。所以仆人知晓了此事,也未上报,以致远在王府别院的刘玉,浑然不知她的父亲已然回朝。

    太监汇报完后,又笑着劝道:“陛下不妨让将军带着随从快马过来,这天气炎热的,也省得陛下久等。”司马昱觉着有理,点头,派人去通传。

    一个小兵快马前去,至刘武队前,恭敬地说明了来意后,调转马头,回去复命。刘武笑着回礼,说道:“微臣遵命。”唇边的笑意慢慢收敛,勒了勒缰绳,放慢了速度,几个小将从左右两边赶了上来。听闻之后,孙寒哈哈一笑,抱拳,连连道了几声恭喜。刘武回头,问道,“何喜之有啊?”

    “陛下想笼络将军,难道不是将军之喜吗?”

    “嗯。”他点头,的确如此。

    “然。”孙寒踢踢马肚,追上来了些,“陛下初登大宝,而朝中唯有宗亲在苦苦支撑,外有异族,内有外戚,哎哎,这陛下可真是身在水声火热之中啊。”

    身后的陈坚轻喝了声,示意孙寒不可乱说,陛下终究是陛下。说完,他神色严肃地看向刘武,说道:“将军,陛下亲临是好事,不知将军接下去有何打算?”这也是刘武在思考的。一旦应下,那日后就要为陛下鞍前马后,在所不辞,同样的,在朝中地位也会水涨船高,不可同日而语。

    见将军与陈将军相谈,孙寒落了下来,准备与宁桓一道骑马,唠叨唠叨。不想这时,宁桓喝了声,夹紧马肚上前几步,到刘武面前,半凝着眉,开口问道:“将军若为陛下效力,那将置女郎于何地?”那日在梁州,王蕴之已亲口说出要迎娶女郎的话,想必将军也是知道的,若眼下要追随陛下,必然得罪了琅琊王家,而最难做人的,就是女郎了。

    其余人等皆是不解,将军何等大事,怎的和女郎扯上了干系?但刘武是明白的,先前早就允了王九郎,若然反悔,这其中还真是有些麻烦。可陛下那里,也是到手的肥肉,弃之,实在可惜。沉吟片刻,就道:“你们随我先去觐见陛下,这事,稍后再议。”

    众人齐齐称是,一同驾马而去,宁桓则落在最后。

    见他如此,孙寒也看不过去,就笑着放慢了速度,还打趣着:“子桓,我竟不知你是个多情之人。想那军营里的小郎不见了几日,你倒好,惦记起了自家女郎来了。”他正摇头笑着,抬头见宁桓臭着一张脸,高喝一声,策马离去。他怔在了原地,拍拍脑袋,抽了马鞭,随他们而去。

    他们□的都是上等的军马,一日千里,不过一刻钟,刘武一行人就赶到了城门。远远地就见到了圣驾,刘武勒了缰绳,翻身下马,其余人等也一一照做,跟随在后,一道大步上前,跪下行礼:“拜见陛下。”

    摆手,徐徐起身:“将军击退异族,平了外患,功在社稷,朕自当前来相应。”慢步走到刘武面前,虚扶了把,牵起嘴角,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了一抹笑意,深不可测,“将军言谢,实在太过见外,快快请起吧。”待刘武起身后,他笑着走上前去,语气亲和,浑然不似传闻中喜好杀人的少年皇帝。吩咐了太监拿东西过来,半响,太监弯腰端着一个托盘,用红布包着,司马昱笑着让刘武亲自去揭开。待揭开后,刘武有些微愣,这不是他回朝前上缴的虎符吗?

    “朕觉着,这个虎符,还是交到将军手上,朕才安心些。”

    “陛下,这”

    没给刘武犹豫的机会,他拿过了虎符,放到了刘武手中,噙着笑意,亦如澄澈的美好少年:“朕最为向往策马战场的滋味,可惜落的这幅病躯,若将军不嫌弃,不妨与朕说说战场的事?”声色轻和自然,尤其是他眸中闪着一丝期盼,让刘武觉着,这话,似乎并不全是客套。

    轻颠了下手中虎符,刘武百感交集。其实这东西只有在前线才能号令千军,现回到建康就是个死物,不过陛下将这交到他手,看来是真正想拉拢他了。抱拳拜谢:“陛下之令,微臣岂敢不从?”而后起身,与司马昱一道同行,谈起了前线战场之事,如何布军,如何排阵,如何抗敌。司马昱仔细听着,偶尔还能问上几句,这是刘武始料不及的,就笑着赞道,“陛下英明。”

    “朕英不英明朕不知,但朕知道,将军倒真是个聪明人。”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他赶忙拿出帕子掩住口,擦去了呕出的血丝,对着刘武扯了个笑,“良禽择木而栖,将军应该听过吧?”话刚说完,他咳得越发厉害,整块帕子都被染成了鲜红一片。太监一见,吓得立刻命御医前来。司马昱摇头,淡淡摆手,毫不在意,“这样呕血已是家常便饭,何须紧张?回宫就好。”

    “是是是!”

    刘武握着虎符,高喊着恭送陛下。

    片刻,圣驾远去,刘武麾下的诸位将领纷纷前来,笑着恭喜将军,唯有宁桓除外。瞥了眼他,刘武也不在意,此刻他的心思全然放在他处,就返回去,翻身上马,领着他的将领们回府商讨事宜。

    一回府,沈氏携诸位家眷出门相应,刘武点头,就与将领们踏入厅内。沈氏吃了个闭门羹,心情自然不悦,穿好木屐,快步走回小院。未走几步,就见老管客客气气地迎进一人,看那人衣着气度,很是不凡,毫无奴仆之气,不由好奇一问:“来者何人?”

    老管答道:“回如夫人,这是王九郎派的小郎,说有要事需见过郎主。”那人稍作行礼,而后跟着老管一同而走。在沈氏看来,那人很是无礼,不过转念一想,王家仆人皆是如此,自命不凡,就不去计较了。刚想起步,又听得府门开启,这时护卫迎进了一个年迈的太监,挥着拂尘,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沈氏客气地上前,恭敬行礼,“公公有礼了。”

    “这是郎主的如夫人,沈氏。”护卫这般介绍。

    一听只是个妾,那公公眉眼未动,轻甩拂尘,让护卫快些带路,免得误了大事。沈氏也不恼,和这样的阉人没必要生气,倒是今日府上尤其热闹,真的让她不禁怀疑,到底发生了何事?

    安坐厅内,刘武正想与将领们商量一二,这时有人来报,说是王九郎派人前来。他点头应了,请人进来。王家小郎踏到廊上,见了厅内这番阵势,微愣,而后笑笑,姿态从容地入内。与在座将领一一点头问候,最后抱拳,看向刘武:“将军这里好生热闹,正好,属下这里也有一桩好事相告。”

    “哦,说来听听?”

    王家小郎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笺,躬身放到刘武案上,而后退步,跪坐地上,笑道:“我家郎君欲迎娶将军长女为妻,不知将军以为,这可是好事一桩?”刚道完,整个厅内惊讶声此起彼伏,都和邻座之人侧耳交谈。孙寒也颇为惊讶地和宁桓叹着,却见宁桓面色紧绷,他皱眉不解,难道这家伙未卜先知了,还是淡定自若?

    “迎娶为妻?”刘武重复了遍。

    若他的阿玉真为王九郎妻,那他的地位可谓用鱼跃龙门来形容了。但他也知,士庶不通婚,这是自古就有的规矩,就摇头摆手,笑了:“我的阿玉,如何能配得上九郎,小郎真是说笑了。”

    “非也,属下又怎会拿郎君名声说笑?将军不信,也是情理之中,烦请将军细看信笺,或能解将军疑惑。”王家小郎缓缓起身,行礼,又道,“如此,属下就告辞了。”刘武点头,派人送他出去,还未拿出信笺,就听得护卫来传,说是陛□边的黄公公前来。

    未等护卫禀告完毕,黄公公的笑声已传来。他站在廊上,饶有意味地环视了眼厅内的将领们,心头轻哼,挥挥拂尘,一改方才对沈氏的傲慢态度,谄媚笑着:“将军,陛下有几句话让咱家带来,不知将军可否移步?”即便不在朝堂,也知这黄公公是宫中老人,影响甚重,刘武自然不敢怠慢,亲自起身与黄公公一道,入了偏厅。

    将领们原地坐着,你看我,我看你的,一脸的莫名其妙。

    偏厅的两人相谈甚欢,没过多久,黄公公就出来了,笑着伸着兰花指:“嗯,那咱家就去宣旨了。”

    “来人,送公公。”

    刘武吩咐完后,重新踏入厅内,坐定后,将领们按捺不住,争先恐后地问着情况如何。他饮了杯酒,轻轻放下,说道:“黄公公替陛下来问,阿玉是否许了人家,若然没有,就宣旨选入宫中。”望着案上放着的信笺,又道,“我说,没有。”

    众人哗然。

    “这这”

    “将军,那王九郎那里该怎么办?”

    “是啊,莫不是要开罪于他?”

    最前列的陈坚摸着胡子,沉思道来:“将军是想忠于陛下了?”刘武点头,又摇头,这下陈坚才恍然大悟,哈哈笑了,“也是,若女郎嫁入王家为妻,怕是也要抛弃姓氏,于将军而言,毫无益处。陛下年轻,正值内忧外患之际,将军若此时出手,岂不是雪中送炭?就凭着这份情,陛下也会铭记于心。”

    孙寒嗤笑,不以为然:“兔死狗烹,历史上还少见吗?帝王之家,父子兄弟皆能相残,当今陛下也非善类,未必会铭记将军忠心。”

    刘武点头,此话有理。转身,瞥过了静坐位上的宁桓,他记得,这宁桓也是将门之后,就随口一问:“宁桓,你以为呢?”宁桓吃了一惊,邻座的孙寒笑笑,示意他不需紧张,宁桓‘嗯’了声,起身说道。

    “属下想问将军一问,若将军的心只想安分做个臣子,忠于陛下,或是王家,都是一样。若将军想一争天下,那就务必要效忠陛下。”此话一出,除了少数将领外,其余人等皆是哗然,伸着手指,指责着宁桓大逆不道,哪有做属下的怂恿主子造反的,这罪,可是要株连九族的。不少人纷纷起来,请求刘武处死宁桓,说这等忤逆之人,不该活在世上。

    “都下去吧。”刘武挥手,打断了他们的请求,“宁桓留下”待人都离去后,抬头见着厅内笔直站立着的宁桓,面容娇俏,胜似女子,可就是这样的少年,朗声说出了他的野心。除了最为亲近的将领外,还未有人知晓他隐藏多心的心思。伸手,做个请的动作,等宁桓抱拳坐定后,他问,“你来说说,为何我能争这天下?”

    “就凭将军此次击退了异族。”

    宁桓抬眸,神色坚定。这让刘武难以想象,这样美丽的少年,竟能手握长剑,策马疆场,杀敌千万,人道是意气风发,便是如此。

    伸手,让他继续说着:“将军,自开国以来,数百年间,我朝饱受异族侵害。甚至被逼南迁,偌大的疆土被异族侵占,而我们只能守着这江南一隅。江南虽好,却也不是家,数以千计的百姓思念故土,只恨平生无法踏足家乡,将军,属下就是,深知其苦。而将军此番击退异族,可谓振奋人心,让百姓都看到回归故土的希望。若将军能一争天下,到时受了各大士族压迫百年之久的寒门庶族,也定会响应。”

    一番话下来,是铿锵有力,字字珠玑,刘武颇为动容。亲自起身,越过案几,扶起了跪坐在的宁桓,叹道:“知我者,子桓也。”而后负手站立,走了几步,说道,“所以我才要将阿玉送进宫去。”唯有取得陛下信任,他才能步步为营,若将阿玉嫁于王九郎,即便为妻,他刘武在人眼中,也不过是个靠着女儿巴结到王家、为王家鞍前马后的武夫而已。

    “想来,现在,黄公公应该在宣旨了吧。”

    宁桓一听,浑身微怔,稍过片刻,他便恢复如初。女郎若要进宫,也不会一跃为妃,思及此,他就松了口气,只要将军起事了,那女郎就不必受人摆布,大可自行做主了。

    待黄公公赶至王府别院,还未下车,就遭到了护卫们的嗤笑,区区太监,怎敢踏入王家?还是黄公公拿说带着陛下口谕而来,护卫们才肯放行,又轻声警告着,现在郎君正在作画,可莫要打扰了郎君雅兴。

    “是是,咱家知道。”

    走后,白了几眼,黄公公勾唇冷笑,赶忙跟上带路人。远远地就见到那王九郎端坐廊上,凝神作画,而身旁的女郎则贼笑着东蹭西蹭,使劲地粘过去。见那九郎大手一捞,轻啄了她一口,笑着圈住了她的腰。离得太远,他听得不真切,只觉笑语嫣然的,两人感情真是不错。

    戳戳他红润的薄唇,刘玉笑着打趣:“九九啊,你现在是越来越放浪了,连白天都敢吻了。”难以想象,这家伙未破身前,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天不成天天摸着小九九,刘玉恍然大悟,飞快地转着眼珠,难怪那小九九又黑又丑的,原来是这样啊。

    “浪荡?”圈紧了几分,提笔就在她鼻子上画了个黑点。见着她伸手要擦去,王蕴之笑了,“阿玉若是擦去了,今晚,阿玉还是趴着承欢吧。”

    又是趴着

    她微红了脸,伸出的手也僵在半空中,尴尬不已,只好软软打了他一拳,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了。抬头时,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太监模样的人,扯扯王蕴之的袖子。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是黄公公,只淡淡哦了声,毫不多话,继续作画。

    “九郎,奴才是来宣旨的。”

    提笔,继续着:“嗯,那便宣吧。”

    黄公公也不指望这王九郎能跪接,反正他手上也无圣旨,唯有一道口谕而已,就不去计较。走上前来,笑着对刘玉说道:“女郎,奴才替陛下传话,平北将军击退异族有功,特封女郎为御前女官,即日起,入宫伴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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