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晚会

槐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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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的艺术周在这场晚会后,算是彻底结束了,年年的晚会表演都没什么新意,除了唱歌跳舞,便再无其他。今年唯一觉得有看头的是加了段腰鼓,前面的老师拿着铜锣边扭边敲,后面的学生也是,不过是清一色的短裙女生,引得台下一阵尖叫,尖叫的多是男生。张枫和林墨然也在其中,不为别的,炒热一下冰冷的气氛也是好的。

    前面的那个老师穿着和学生一样的衣裳感觉有点奇怪,像是发福了的身体,把衣服给绷得紧紧的,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今年晚会的趣处便在于此。本来晚会就甚是无聊,但是各个班的班主任三令五申,不是缺胳膊断腿的就必须到场,不管你用什么理由一概不予。到场了还不算,还必须呆在舞台下面操场那里,直到晚会结束为止。当然你想中途离场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你要考虑到走出操场之后去哪儿,因为寝室大门那时候是锁了的,想偷溜回去寝室睡大觉的,简直想都别想。教室楼是没有大门的,要是想回班上的,想和其他同学下会儿象棋或者看会儿书、做会儿作业什么的,那也别想了。班主任是看着最后一个学生从教室走出去,然后锁上门,你要是有钥匙的话,在晚会期间偷溜回去班上,一开教室的灯就会被学生处的逮到。

    学校其他地方也可以去,比如说凉亭和新教学楼下面的小花园那里比较安全,但是要去那里的话你就要去早点或者带上一个人。要是运气好你会在附近隐蔽的地方看到这样一幕,在某棵茂密的树下,你会看到两个模糊的影子抱在一起,要是再近点就会听到细细的莺声软语。当然,这种情况毕竟也不是很常见。但是晚上就不一样的,一来人少,二来就算有人也不一定认得出来。

    早点去的原因是为了早点去占位置,带上个人去嘛,就不用一人承受这种“压力”了。要是带的异性去,那就有点心思与他人无异了。倒也有些正人君子,带着喜欢的人去,看看星星什么的,不过经旁边的气氛这么一熏陶,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改革开放”的真面目了。

    张枫遇到过两次这种情况,不过好像是同一对。第一次是晚上老陈查过寝室之后,张枫就和着几个人想往外溜,张枫走在最前面,快走到学校一棵桂花树下的时候,张枫差点没吓一跳,站在远处细看了下,看到一队情侣在桂花树下私会,心道真会找时候,当下也不在意,于是悄悄的从绕过桂花树,走到校门口一旁的矮墙下,踩着砖就翻上去了,每次张枫跑出校门,在溜出去的那一刻,心里总是有小小的激动,在发黄的路灯下,在悠长的柏油路上,微风拂来,说不出的舒爽,这也是张枫爱上夜里溜出学校的原因之一吧。张枫走着走着不由的想起刚才遇见的那对情侣,他想不知道后面出来的那些朋友会不会也遇到,联想到那个场景,就忍不住发笑。

    第二次遇见也是晚上,也是张枫在溜出学校的时候,不过张枫这次却换了路线,可能是为了避过前些晚上遇到的那对情侣。张枫走到学校那个倒挂了茂密的条状植物的地方,张枫叫不出来是什么植物的地方,可是世事就是这么巧,在那里张枫又遇到一对情侣,看背影和前些天那一堆很像,多半就是那对。张枫走得很急,几乎是和他们擦着身子过去的,走过去一回头才发现有人,那对儿情侣也吃了一惊。弄得张枫哭也不是,笑也不是,自己明明换了另一条路走,结果还是遇到了。

    晚会表演到一半了,张枫看得兴味索然,覃超不知道走哪儿去了,一旁的林墨然倒是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他居然忘带眼镜了。

    台上正是一班表演的小品,几个同学共用两个话筒,该谁说话了,拿话筒的那个同学就把话筒递给谁,而且声音很小,陈砚在其中表演的一个孕妇,委实滑稽极了,看点仅仅如此。没表演多久,就在观众的哄闹中灰溜溜的逃也似的下台来。

    不一会儿,主持人上台,拿着话筒,话筒还是从演小品的同学那里拿来的,他用他那响亮的声音说道:“看完一段风趣幽默的小品,大家是否也想看看优雅曼妙的古人风呢,那么接下来请大家欣赏由高二(2)班带来的舞蹈,《蝶飞花舞》。”张枫一听是自己班的,不由的踮起脚,伸长了脖子往台上看。

    音乐渐渐由低到高,由远及近渐渐响起,似潺潺流水一般。只见夏香艾拿着一把折扇,一袭青山绮罗从后台缓缓的步入台前,夏香艾的腰间一根白皙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白色的衣裙上似是手绘的一株兰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举一动皆引得衣裳随着灯光波光流动。细看下,夏香艾还化了妆,用碳黑色描上了柳叶眉,衬出皮肤的白皙细腻。盘起的发鬓,又垂下几分,披在肩头,随舞飘飘然的样子,伴着轻轻的古弦之音,慢慢起舞,散发出了一股仙子般的气质。紧接着出来是陈江丽、程晓红、林若巧,都是拿着一把折扇,扇子上的字画隔得太远,有些看不清楚,似是梅兰竹菊之类的,还有一行行小字写的诗。

    陈江丽她们同样是一身对襟襦裙,颜色各有相同,分别是白色,淡青色,淡黄色,淡紫色,颜色都是淡淡的,身上的图案也各不相同,分别是梅花、兰花、牡丹、雏菊等图,都似人工手绘,想来自是梁老师的手笔。

    她们发饰也别出心裁,无奈区区词穷,描述不出来这些个,但她们青丝如云,墨发绾髻,略垂几绺摇曳生姿,看得张枫直咂舌,在她们出场的时候,下面的男生还有女生不断地尖叫呼喊,也有的高叫他们的名字,张枫也忍不住嚎了两嗓子。这个时候,林墨然在一旁眯着眼睛,虽然近视,但平时就不喜欢戴眼镜,所以也不爱把眼镜带在身上。只见几个灰蒙蒙的人影在舞动,主持人的话筒出问题了,声音说得极小,林墨然和张枫站的位置稍后些,林墨然没听清哪个班的节目,跳的什么,初时林墨然听音乐还以为是“霓裳雨衣”或者“碧波孔雀”,又好像是“梦魂踢踏”,林墨然对音乐知之甚少,模糊的懂些,岂知这几种音律各不相同,只是都是古风一类,经张枫一说,才知道是原来跳的是“蝶飞花舞”,“夏香艾,陈江丽、、、、、、”,张枫本来想说“夏香艾、陈江丽、程晓红、林若巧她们跳的,”张枫还没说完,林墨然就没影了。

    林墨然弓着身子,窜到稍前面,才看清楚些,可是他太高,挡住了后面的几个女生的视线,后面的几个女生就发牢骚,拍拍他肩膀让他到后面来,没办法,林墨然好不容易才看到夏香艾,还想多看几眼,不想也不舍就这么走了,一脸抱歉的对着那女生笑了笑,也不离开,就在原地弓着身子看向舞台,委实狼狈极了,不过总算是看清楚了点儿。

    夏香艾在舞台上憋红了脸,饶是脸上擦了一层薄薄的粉,遮住了些个,透出一抹淡淡红晕,显出的柔软粉红色。这是她第一次上台表演,本来老陈让班上组一支节目,班长何曼说就编一支舞蹈好了,于是就找到了她们。夏香艾的本来想抗议,最后还是老陈出面,惧于老陈的威严下,夏香艾不得不屈服。

    妆是程晓红给画的,头发也是她给做的,她平时就爱鼓捣这些,现在正好用得着。经过她的手这么一画,把她们弄得别提多美了。

    夏香艾跳得很轻,很优雅,像是脚底踩着云一般,几周的练习早让那些舞步烂熟于心,现在很自然的舞了出来,亭亭的样子像一朵欲展得娇莲,裙摆随风轻扬。随着音乐的渐行渐远,夏香艾做了个收扇的姿势,陈江丽、程晓红、林若巧也依次并排在夏香艾的身后,然后一一收扇。可是程晓红收的时候,用力大了点儿,扇子被甩掉在地上,台下忍不住轻笑。但是即便是这点小小的瑕疵,也掩盖不了她们的美,她们这支舞的美。

    在谢场后,下面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夏香艾又兴奋又激动,她想这次她应该跳得很好,掌声作了最好的回应。

    夏香艾在台下,踮起脚扫视了一圈,黑压压的一片,除了高低不齐的头,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她们的装束却吸引了无数人的眼球,就在她们跳完那支之后。

    最后一个表演是高二(3)班带来的独奏演唱,只见覃超一身黑色小礼物,提着吉他,很酷的出现在舞台上,覃超一上台就引得无数女生的尖叫,长时间的训练,让覃超练就了一身漂亮的肤色。而且覃超本来就很帅,稍加修饰打扮,就显得更酷了,尤其是衬着这微黄的灯光下。张枫傻了眼,难怪刚才没看到覃超,连他今天晚上穿了小礼服都没注意到,原来是因为这个。

    只见覃超缓缓的用指尖触碰着轻铃似的弦,拨弄出柔和而忧伤的曲调。只听得一字一句从覃超的嘴边哼出,他唱的是一首晏几道的《临江仙》,“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帘幕低垂,却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他唱的很轻,却不似那淙淙的流水,也不像那轻轻的脆铃,每一字每一句听来都若有若无的在耳边萦绕,倒像是水蒸发后的一层雾气,摸不到,却分明可见。又听到他的一声轻轻的叹息,接着唱到,“记得小凤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覃超唱的这首《临江仙》,曲调和以往听的有些许不一样,想是覃超改动过的,曲调显得忧伤了不少。

    这首词覃超还有一个地方改动过,改动的不大,但是心细的人还是发现了。本来原句应该是“记得小苹初见”被覃超改成了“记得小凤初见”,仅一字之差,却是两个不同的人。包括林墨然在内的许多人都不知道覃超歌中的小凤是谁,但有一个人明白,那就是陈江丽,陈江丽在高中以前就叫“陈吉凤”,是后来才改的。

    林墨然听得心里似有丝丝的浪花一涌而过,他想起章凡当初写的那首诗,诗中有一句这样写道,“江月花迷泪,丽日鸟独飞,”短短的一句,来形容覃超此时的歌声里的东西再好没有了。

    唱完一首《临江仙》,覃超慢慢的拨下最后一根弦,声音回响,良久,覃超才似乎从某个地方走出来,缓了缓气,拿着话筒说道,“这是一首我非常喜欢的歌,喜欢了很久,但这是我最后一次唱这首歌了,这首歌上的记忆我不值得拥有,但请铭记我们一起有过的的曾经!”台下不知谁鼓了声掌,接着是两个、三个、四个、、、、、、直到台下掌上响成了一片。陈江丽一直在台下默默的听着,旁边是陈宇,他给陈江丽买了一大束鲜花,鲜花衬在她单纯而美丽的脸上。没人知道,在她柔弱的外表下,是否也会有一颗柔弱的心,正淌着泪水,哪怕是仅仅的一丁点儿。

    覃超又缓缓的弹起吉他,清唱着,晚会就这样在他的歌声中结束。

    “还记得当初为某人留的长发,现在都剪了吗?从前深爱某人的痴傻,现在都还记得吗?那时你挥手对说我的话,被我藏进了纸匣,还会想起那时的话吗?还会呆呆的看着西边坠落的夕霞!或许吧!我们都将要长大,我们忘记了当初说的话!没有了那时的痴傻!忘了,忘了当时会唱的那首歌,会哼到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