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婚礼(第一卷结束)

eskimol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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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月的筹备工作终于接近尾声了。

    离家几年了,父亲一直没有能够回到白鸽谷去看一看。再次见到祖父祖母以及吉尔的妈妈居然是在维鲁加这个地方。苏米祖母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有了衰老的模样,在白鸽谷里面,苏米平时的生活很简单,只负责一些重要的文件和账目的处理,身体并不是很好。但是值得庆幸的是,苏米此时毕竟不再如多年之前那样了,她变得比过去成熟多了。父亲的离开让苏米祖母能够独自一人把心中的结打开,现在苏米其实已经习惯了这种简单的生活。不久之后父亲就会重新回到白鸽谷,苏米并没有表现出拒绝的样子。这对于父亲来说已经足够了。

    祖父的感情没有表现的很外露,虽然他的欣喜是谁都能看出来的。除了头发白了一些,祖父的变化并不是很大。祖父抵达的那天,加西亚更是亲自在门口等待,一见到祖父,加西亚就笑起来:“你的混蛋儿子把我的宝贝女儿骗跑了。”

    祖父一行的抵达标致了婚礼上最重要的人已经就位了,只等时间一到,就可以开始婚礼了。

    诺德女人在得知了父亲准备完婚之后,亲自下厨烤制了很多火腿,她不相信别的厨子。诺德人在婚礼上赠送可口的食物一直是一个习惯。诺德女人用最肥厚、香气最浓郁的草叶包裹好了几个火腿,然后慢慢的烤制。

    诺德女人在白鸽谷烤肉的时候,彼安文老爹就坐在一边,诺德女人说:“少爷终于要结婚了,听说女方家是南方一个军人家的,但愿不要有危险,以后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就好了,可别有什么乱子。对了,这些火腿是哪里买来的?”

    “上次在苏诺买的,都是上好的帕拉汶火腿。那些猪我都看过,很健康。”

    “就是肉嫌肥,咬起来怕是不好吃。我在北海的时候,猪都是赶出去自己找草吃的,一年长不了多少肉,但是那肉又结实又好吃。小吉尔不知道现在在哪里,他结婚的时候,不知道谁给他烤火腿”。诺德女人说起吉尔的时候总是有些伤感,这个儿子让她一直难以释怀。

    “一个人一个命,看他自己的造化吧”,老彼安文最近迷上了一种从萨兰德传来的东西,烟叶。最开始的时候,看见老彼安文从嘴里吐出一大口厌恶,诺德女人就会惊奇的瞪大眼睛,现在她已经习惯了自己干活的时候老彼安文坐在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烟。

    “这次我去南边,你这边忙得过来吗?”

    “没事儿,吉尔的两个弟弟虽然没有他那么能独当一面,但是帮衬我没有问题,你们去吧。去了就说我祝少爷新婚快乐”。老彼安文把烟锅在自己的靴子上敲了敲,吐了一口浓痰,然后走出门去了。

    不久,祖父祖母就带着十多个仆人去了苏诺。在苏诺城会和了税务官一家,随后便一起南下了。在官道上时常能看见调度的士兵或者补给队,这些士兵知道了这一家人的身份之后,都欢呼着祝福着他们。

    一股新生的勇气正在唤醒这个帝国,一股昂扬向上的热情充斥着每个臣民的心。

    从乌克斯豪尔省度过蓝水河,就进入了罗多克的维鲁加省,在这里,现在还能看见过去的战场,偶尔一些牧童还能捡到箭簇和铁片,这是多年之前的战争留下来的最后的痕迹。随着热闹的队伍一路走过,这些悲伤的回忆也将化成风中的歌、远山的云,渐渐的淡出人们的脑海。

    进入多年未见的维鲁加,盛装下的城市让父亲大吃一惊,与之相比起来,自己的一行队伍一点都不起眼。城市在欢闹之中等待着最高潮的到来,祖父看见各处彩旗高高的飘扬。一路上,祖父在马车中向税务官和苏米姐妹讲解着维鲁加的风土人情,祖父说维鲁加盛产橘子,每年收获橘子的时候,整个城市就会弥漫在一股橘子馥郁芬芳的气息里。

    石板路、旧回廊、老酒店、广告牌,每一个东西背后都有一段祖父少时的故事。说着这些话的时候,祖父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少年时期,赤着脚在罗多克大大小小的城市街头游荡,等待着工作,等待着面包。

    在欢声笑语里面,祖父把税务官夫妇送到了苏诺省省长下榻的旅店与他们会和。安顿好了税务官之后,祖父祖母就驱车前往了将军家的宅邸。

    在将军家的门口,祖父看见了加西亚将军、艾德琳以及穿着帅气礼服的父亲。

    维鲁加城街头巷尾都开始热烈的谈论着加西亚将军的亲家已经到达,人们相信,婚礼不久就要开始了。

    此时最忙的有两批人,第一就是将军府邸的仆人,他们必须熟悉每一个客人和婚礼上的每一个流程;另一批人就是曾经价值500个第纳尔的苏诺省长带来的那个话剧团了。每一天,这个话剧团都要排练一到两遍《伟大爱情》,罗多克方面配合积极,专门选派了四十多个小孩子扮成羊,力求让剧目中的每一个场景都能够得到充分的体现。

    霍巴爵爷扮演恶棍萨贝尔,这个角色霍巴爵爷很喜欢,霍巴爵爷在接受罗多克文化部门官员接见时说,“这个角色充满了一股浓浓的乡土气息,你们看,不管是从开始的听墙根还是到后来的欺男霸女,萨贝尔这个形象总是充满了一种跃动的气质。而到最后,萨贝尔与哥布林决斗,又显出了其自身的局限性,不能结合实际,硬要与身为主角的哥布林决斗,这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其最后悲剧的结局。我第一次读这个剧本的时候,眼睛不禁湿润了,特别是最后两个豪杰双双决斗生死,整个世界只剩下了咩咩的羊叫声,那种凄清,那种孤独,那种不拘世俗的轻盈,总会让我忍不住想起一些小城旧事。。。”

    后来罗多克人印发宣传册子里面简单的概括为:“北国著名演员霍巴爵爷希望两国永远和平相处,并且号召艺人为前线捐款”。

    每天哥布林都会叫醒苏歌儿,然后带着她在城中游荡,下午的时候则一起回到剧场里面排练。哥布林发现了,这段时间苏歌儿显得有些沉闷,经常在他说话的时候分神他顾。哥布林以为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的排练让苏歌儿太辛苦了,于是跟霍巴爵爷申请把排练的频率降低,“反正剧情早就烂熟于心了”。

    霍巴爵爷每天都要去公使馆里面接见自己的戏迷,也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这个要求。

    苏歌儿自始至终没有去见我父亲一面,只是在婚礼的前三天给我父亲送去了一封信,那封信被父亲忽略了,很多年里一直放在父亲的箱底无人问津。

    马瑞恩和他的同事接到了加西亚将军的邀请,这些人都很乐意前往婚礼现场。但是小葵突然生了病,马瑞恩走不开。不过对于我父亲的婚礼,马瑞恩却觉得他必须前往,所以他打听清楚了婚礼举行的具体日期,准备在婚礼当天前往祝福新人,等仪式一结束就返回家中。

    马瑞恩家里面住进了一个客人,爱德华。

    在萨兰德出现内乱之中,罗多克手中掌握的部分俘虏的身份变得模糊起来,甚至可以说是亦敌亦友。有些萨兰德人在得知了自己家人已经在政变中离散之后,无奈加入了罗多克的情报部门。不过爱德华不属于此列,他的主人似乎与二王子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他的上司阿迪勒将军却明确的表示了效忠大王子。爱德华现在的处境尴尬,但是对于罗多克人来说,爱德华这种人却弥足珍贵。如果现在培养出了这种官员的亲罗多克情节,日后萨兰德国内稳定之后,这些人回国就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政治回报。

    在马瑞恩的申请下,爱德华被调到了他的身边,负责一些沟通、翻译上的事务。有很多被俘的萨兰德人和库吉特人不懂罗多克语,此时掌握了多门语言的爱德华的优势就表现出来了,他能用萨兰德话去和一个萨兰德铸炮师交流技术,也能用库吉特语去打听草原上的畜牧情况。

    这些第一手材料被罗多克情报部门视为珍宝,但是罗多克人有一个疑问,为何爱德华会如此配合?正因为这个疑问,对爱德华的试探一直没有间断过。直到将军的婚礼来到的一天,人们才隐隐约约的看到了眉目。

    事情是这样的,为了展示罗多克人对俘虏军官的优待,很多被俘官员都受邀去参加将军的婚礼,其中就包括爱德华。但是爱德华却拒绝了这次邀请,理由很简单,小葵病了,他要留下来照顾她。

    罗多克人得知了这个情况之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有的时候,爱情真的是超越国界的啊。

    这些天里面,在维鲁加的大街上,你经常能看见一个东方人被一个家伙缠的不胜其烦。那是尤和哥布林。哥布林在闲暇之余就忍不住去找尤询问他在鼓捣什么。尤买来了一堆瓶瓶罐罐,一架天平,还有很多图纸以及乱七八糟的药物。弄到了这些东西之后,尤就会把自己锁在一个后院仓库里面不知道干什么。哥布林总是趴在仓库的门板上想听出什么名堂来,偶尔传来的爆鸣声让哥布林的心变得极度兴奋。

    “这个东方佬,难道是发明了点金术,不想让我知道?”

    哥布林首先买来了很多的蒜味食物,他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可口的东西,他想用这些交换尤的秘密,结果被尤用火钳赶跑了;第二次,哥布林买来了两匹上好的东方丝绸,想来继续上次的生意,尤拿走了丝绸,表示了感谢,然后又用火钳把哥布林赶跑了;不久,哥布林再一次敲响了尤的门,一脸晦气的尤终于受不了连续的敲门声,骂骂咧咧的过来开门,一开门,不禁瞪大了嘴巴:哥布林招来了整个剧团的人。

    哥布林威胁说,如果不让他进去一看究竟,以后剧团就在仓库门口的空地上排练,吵得尤坐不了试验。尤觉得这次火钳解决不了问题了,干脆闭门不出。

    尤的苦难开始了,他很好奇为什么一天到晚都有羊叫声,好在这些东西并不能有效的妨碍尤继续进行试验。

    直到婚礼前两天的晚上,苏歌儿已经回酒店了,哥布林还带着一大群人在那里排练。突然,一脸傲然的尤走了出来,哥布林跳了起来:“哈!你到底让不让我进?我可是不会轻易的放弃的!别用你的火钳了”,哥布林把一个借来的头盔戴在了头上,“来吧,我不会再被你撵跑了!”

    尤鄙视的看了哥布林一眼,又看了一眼,“哼,我乃东方贵胄,岂是受你们威胁的!给你们一刻钟,从这里给我走开,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剧团里有人不愿意横生枝节,毕竟这里是加西亚将军的官邸。有些姑娘劝说哥布林离开,但是哥布林铁了心要看尤的稀罕物,坚决不走。一些剧团的人只得自顾走了,不过有一些年轻人血气方刚,听了尤的话,心中都有些不服,纷纷嚷嚷着让尤就范。

    尤看见该走的人都走了,只剩下一群硬骨头之后,脸上的轻蔑变成了恶意的微笑,“你们自己选的```”

    说着尤转身回了仓库,看见尤的动作,哥布林和周围的一群人如临大敌,每个人都找了一个头盔戴上。大家紧张兮兮的等着尤拿着火钳冲出来,但是却听见了吱吱咯咯的声音,随着声音的逼近,紧张气氛到了最高点。

    直到尤完全走了出来,哥布林意中人的表情都变成了“咦?”

    尤推了一架普普通通的小车出来,车上放了一些铁管类的东西,看起来非常无害。

    “喂!你在干什么?!”

    尤拿着一枝小小的火把,带着邪恶的微笑,“再见,朋友”。

    哥布林等人不明所以,在那里僵持着,过了很久,也不见动静。只看见尤拿着小火把一阵吹,手忙脚乱的一顿摆弄,最后才有些羞愧的说,“不好意思,火灭了,你们在这里等会”。

    不久,尤又出来了,这个时候哥布林等人已经放松下来,大家以为是尤故弄玄虚。一群人正在哥布林的带领下嘲笑着尤。突然,人们还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见五颜六色的彗星一样的火焰四下飞舞,打着漂亮轻盈的曲线,迸发出夺目的光彩,这些漂亮的玩意带着浓烈的气息四下飞舞,爆炸在耳边发出巨大的轰鸣,有些还点燃了哥布林身上的衣裳,

    哥布林震惊了,周围的人已经抱头鼠窜。

    不久,正在和祖父聊天的加西亚接到了仆人的报告,“将军阁下,刚才后院传来的巨大的响声,持续了一分钟。然后我们看见哥布林先生浑身都是火,带着一帮身上烧的破破烂烂的艺人到处乱窜。”

    “哥布林那家伙```哼,什么时候了,居然在我家里胡闹,他现在那里去了?”

    “不知道,将军,哥布林喊着‘魔鬼来了,魔鬼来了’,手脚并用爬上了院墙,跳到街上去了”。

    第二天,苏歌儿在被子里面看见了瑟瑟发抖的哥布林,“怎么了,亲爱的?”

    哥布林把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苏歌儿听后发出了近来少有的大笑,笑出了眼泪,“那个叫烟火,是东方人发明的奇妙玩意儿,我听人说过的,我还以为这东西只是传说呢,照你的说法,我真想亲眼去看看了”,说到这里,苏歌儿眉头一皱,心里嘀咕道,“加西亚府上有人已经掌握了这个么?”

    除了哥布林在将军府外半裸着上身狂奔造成了一些不好的风评外,婚礼之前一切太平。

    这一天终于来了。

    从中午起,父亲就和艾德琳呆在房内,说着些关于过去,关于未来的话。每一秒都是幸福的。在一个唱诗班的歌唱中,下午的婚礼开始了,艾德琳被她的小女仆领走了。

    在一系列的礼节里面,父亲依次亲吻了所有来此的亲人们。

    西撒和一群海军军官四处搭讪着参加婚礼的年轻女子,不过西撒总是觉得这些姑娘比不上海外的某位佳人。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父亲才终于拉起了艾德琳的手,院子里面已经点亮了几百盏灯,把院落照亮如同白昼。乐队一直在演奏着,人声鼎沸。在加西亚府邸周围,仆人们准备了可以招待一千多客人的席地宴会,免费的提供食物饮料。

    院内的客人在仆人们的指引下聚集到了一条扑满了鲜花的小径上,父亲牵着艾德琳的手走过了一个鲜花拱门,向前走去。父亲看见了祖母淡淡的微笑;看见了西撒被女伴纠缠时无奈的表情;看见了诺德女人默默的抹着眼泪;马瑞恩则在一边询问着仆人时间。

    在他们周围,还有一脸疲倦的头发烧焦的哥布林以及表情恬淡的苏歌儿,父亲看见蓝眼睛里蓄满了泪水;萨贝尔正在和霍巴爵爷争论着什么,萨贝尔指责霍巴爵爷根本不懂‘萨贝尔’这个角色;最后是站在祖父身边的加西亚将军,双方家长满含着幸福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暮色四合,父亲和艾德琳相拥于众人之中,在牧师的引导之下完成了誓词。

    这个时候,让在场所有的人都铭记一生的事情发生了,整个天空,突然明亮起来!

    最早是几丝若有若无的亮点鸣叫着飞上了天空,就在人们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时候,天空开出了夺目的花朵,如同夜幕被彩虹撕开了缺口。

    流光溢彩,不断有各色火焰升上天空,在人群的惊叹声中把天空装扮一新。这是人们在梦里面都没有出现过的模样。

    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宴会中的客人都禁不住被这中奇妙的东西吸引住,只有哥布林一个人表情有些哀怨,这些东西看起来都很美,但是真的亲密接触一番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宴会之后,啧啧称奇的人们观赏了由哥布林带来的《伟大爱情》,由于之前烟花给人们的印象太深,以至于这种深刻的剧目没有得到应有的关注。哥布林很失望,霍巴爵爷倒是很看得开,“人生如戏,如同刚才烟花,不必太过在意”。

    第二天仆人们报告,在放烟花的时候,食客吓得跑掉了大半,早上一看地上全是脚印,全部脚尖冲外。经过仆人们的劝说,人们才陆陆续续的回来,加西亚府邸周围又恢复了之前热闹,宴会整整持续了一周。

    这一年,战争还在继续,但是罗多克和斯瓦迪亚的胜利已经指日可待。

    父亲终于结婚了,再过些时间,我就会在一个冰冷的冬天来到这个世界上,那个时候,父亲已经回到了白鸽谷。

    整个大陆都在被时间推向前面,人们的命运沿着不同的轨迹奔向着未知的方向。

    就在父亲婚后几个月后,他结婚的消息传到了北海。

    北海,一个酒馆里面,人们热烈的讨论着那场南国的奢华婚礼。

    一个戴着斗篷的人默默的听着,最后,在人们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这个人一瘸一拐的离开了酒馆。北方入冬早,现在已经有细碎的雪花漫天飞舞了。

    这个人脱下了斗篷,一任雪花落在自己的头上,回想着刚才人们说的幸运的阿卡迪奥小子,这个人露出了少许的微笑。

    接着,这个人慢慢的走着,走过了街角,最后消失在了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