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羊毛出自羊身上

袖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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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绿一听便炸毛了,嘹亮的大嗓门吼出了声音,但即想到是在别人府里,堪堪压低声音,憋红了脸道,“高氏欺人太甚了!怎么能这样?即使冉家不给出嫁妆,还有夫人的嫁妆呢?她都给吞了?干这么断子绝孙的事,也不怕再也生不出儿子!”

    邢娘拢着袖子沉闷的道,“这你倒是冤枉高氏了,她再怎么横,不还是院内的大妇?敢和族老拧巴起来?”

    族老个个心里清楚的很,必须得抓住冉颜不放,萧氏岂是想攀就能攀上的?机会可一不可再,他们可不认为冉氏族中还有哪位娘子能有勾住门阀子弟的本事。

    “你是说阿耶不愿意。”冉颜并未用疑问句,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唐朝父亲目光短浅又自私,但能短浅到这个地步,还真是一种令人膜拜的境界。

    这桩事情,冉颜稍稍想一下就能联系上始末,五姓七家一向耻与旁姓通婚,但经过隋末的大乱,到了唐初时这些大族很多房支都只剩下了空壳,以往煊赫无比的山东士族大多未能免于贫贱,但它们毕竟都是有数百年历史、声望的大族,对于很多士族来说,士族之间的婚媾是炫耀其高贵血统的唯一途径o同时,士族们自矜门第,所以他们便以下嫁贵女的形式收取高昂的嫁妆,逐渐形成了一种“卖婚”的风俗。

    冉氏便是在这种情形下通过钱财娶的荥阳郑氏之女,冉氏送出去的聘礼,比郑氏带过来的嫁妆要多百倍不止。冉闻本就对此事耿耿于怀,如今还要让目光短浅的他再给郑氏的女儿贴一笔嫁妆费,他势必不愿意,纵然那也是他的女儿。

    “阿郎会妥协的,毕竟以萧郎君对娘子的重视,聘礼必不会少,阿郎虽然······看不清避些但族老们还是会顾全冉氏和娘子的脸面。”邢娘见冉颜垂眸不语,还以为她心中伤感,连忙出言安慰。

    冉颜弯起唇角,讽刺的一笑,“恐怕族老们最后也妥协了,只出了极少了一部分否则就不会有三叔这一纸清单了。反正羊毛出自羊身上,终究是要借此讹三叔一笔。”

    即便冉氏同意出嫁妆,族老们舍不得挪用公中,终究是要找冉平裕要钱,还是这样明白一些,以后冉颜也好知道究竟哪里才是娘家。

    “嗯?”邢娘伸手接过嫁妆清单,满面喜色的道,“这里有夫人的嫁妆!”

    “哪些?”冉颜问道。

    邢娘指着最左边的几行字迹,“这是夫人陪嫁的庄子和宅子虽然不多,但在长安这等寸土寸金的地方着实不错了。”

    当年郑氏过世时,冉颜还很小,所以郑氏的嫁妆只能暂且寄在冉闻手里,但这些年落在谁手里就尚未可知这些不动产这是郑氏的陪嫁,冉氏不能也不敢变卖,冉氏族中又许多年没有人能做京官,因此这些庄子、宅邸至今都闲置着。

    “我还以为这是三叔拿出来的呢。”相对于钱财来说,还是这几处地方更得冉颜的心意。

    在后世,房子给女人的安全感远远大于男人,冉颜自然不能免俗。所以说大部分女人都热衷于积攒不动产,不是没有道理的。

    冉颜屈指弹了一下嫁妆单子“居然在东市还有一间店面··…··明日去选嫁衣的时候顺便去看看。”

    可以预料,这铺面位置不会太好但聊胜于无。

    翌日清晨,更鼓方落,冉颜便差人去同杜氏说了一声,领着晚绿和邢娘出府去了东市。

    昨日约见的地方说是在长安最大的绣庄锦绣庄。冉颜个人更喜欢绮罗记徐文昌不拘一格的刺绣风格,但为了庄重起见·这只得选择锦绣庄。

    晨光柔和的铺洒在鳞次栉比的商铺上,道旁排水沟前种了许多柳树,已经发出嫩绿的小芽,路上行人不算太多,许多商铺小二还在门前洒扫。

    东市还是一如往昔的生机勃勃,冉颜看着外边,不觉便想起了除夕那日和萧颂一起逛街的时候,心中有某些东西满溢,却又显得空落落。不知不觉,已经一个多月不曾见过他了。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道,“颜娘子,到锦绣坊了。”

    冉颜之前路过锦绣坊,钩角斗檐,门口牌匾上“锦绣”两个字飞走龙蛇,十分气派。

    晚绿先跳下车,冉颜刚动了身子,便听外面惊叫一声,不由道,“发生何事?”

    “没······没事。”外面传来冉颜惊魂未定的声音。

    冉颜疑惑的撩开帘子,便对上一张带着戏谑笑意的俊颜。他还是一袭暗紫色圆领广袖常服,墨发纶起·一如往日的精神奕奕。

    “愣着做什么,快下来。”萧颂醇厚的声音带着笑意道o

    冉颜怔了一下,在他的搀扶下下了车,“你今日不上朝?”

    “今日圣上身体不适,点了卯就散朝了。”萧颂幽幽叹了口气道,“是不是天也怜我?”

    “萧侍郎。”邢娘一下车,便很有技巧的挤开他,“区区小事,还是让老奴来吧。”

    萧颂总不好挤回来,只得隔着个邢娘“遥望”着冉颜。

    “你还是回官署吧,你视事的时间跑出来,小心被御史台的人参上一本!”冉颜见了他也很开心,但她曾经也听冉平裕说过,刑部尚书张亮调动在即,上面的一个空缺,萧颂可能顶上,虽然这种可能性也不算很大,但在避样的节骨眼上被御史台参一本也是很让人郁闷的。

    更何况,他这样把冉颜放在心尖尖上,被那些别有居心之人知道也于冉颜无益。

    萧颂权衡之下,觉得反正还有两个月就娶回家了,到时候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谁也不能拦着,所以也不再坚持,颌首道,“那我回去了。”

    “嗯。”冉颜道。

    他们的道别向来如此干脆,只是这次冉颜走上台阶的时候,驻足看了萧颂一眼,却见萧颂在马也正回头,冲冉颜灿然一笑,马蹄扬起清尘,广柚拂动,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娘子!人都看不见影子了!”晚绿调笑道。

    冉颜伸手轻轻敲了她脑袋一下,“胆子愈发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