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飞凤与飞天

兵马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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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鸿讶然的停下,有些尴尬。

    众人却纷纷发出一声喟叹,仿佛突然从美如幻境的舞蹈中出离一般。

    晴鸿的眼中似有泪痕,为了准备这支舞,她费尽心神。原以为可以借此脱离自己寄人篱下的命运。

    却最终是如此的结局。

    穆云歌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勇气,她不知道白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是对于南曲们来说,飞凤楼的决定是不容辩驳的。

    但是穆云歌却站出来,行礼道。“白先生,晴鸿妹妹这支舞。盼儿虽然不敢说略通,但是其中韵味却出神入化,刚才您突兀的让她停下,众人皆遗憾不已。足以证明这支舞为上佳之选。不知白先生为何以‘不喜’为由,让晴鸿姑娘排出花榜?”

    白先生看到穆云歌却是心中压抑着一丝不忿,原本,她许以花魁之诺,希望穆云歌可以跟李将军打过招呼,私房她的幼女。

    可是李将军似乎毫不知情,而她的幼女跟一众秀女,也会在三日后上京。

    一入宫门深似海,对此,她有着切身的体会,断不能让自己的女儿重蹈覆辙。

    而看到眼前的晴鸿面容身材都酷似女儿,并且得知是个还没破身的女子。白先生就动了心思,想要李代桃僵。

    那么前提,就是不能让这个叫做晴鸿的女子上榜,等到她淡出人们的视野。

    她在威逼利诱,让她替代女儿去。毕竟那时候,对晴鸿来说,这也许还是一条不错的路。可是这一切,却被眼前的这个顾盼儿搅局了。

    只因为顾盼儿这么一闹,晴鸿不论是否当选,都会成为人们的话题,而不可能凭空消失,替代她的女儿了。

    白先生的眼睛眯起来,看着顾盼儿如看着眼中钉。

    她冷笑一声,“什么时候,这绵柳街的花魁有这样的胆子,竟然敢挑衅飞凤楼的权威?”

    她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又是一冷,毕竟飞凤楼的品评将会关系到整个绵柳街的花楼。对此,几乎所有不成气候的小花街都噤若寒蝉。

    一些参选而且排名不错的南曲已经有些忐忑,很怕飞凤楼把这个花榜废掉。

    品书阁,飞凤楼,只要一家否认这个花榜,那这个花榜就不能成立。

    落雁狠狠的剐了穆云歌一眼,尤其是她是在帮助自己对手的时候。

    羞花目中神色淡定,倒是沉鱼的眼中,似乎划过一丝精芒。

    “白先生,盼儿知道,飞凤楼在秦淮的花楼南曲中可谓名声显赫。”

    白先生得意道“那是自然。”

    “但飞凤楼之所以有如今的名声,只因为楼主一直坚持一个公字。飞凤楼向来不卖任何人面子,不论是已经成名的花魁,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全以技艺和姿色而断,也因此,飞凤楼首肯的女子,品貌俱佳,这令飞凤楼很快从众多的品貌楼中脱颖而出。

    如今白先生如果执意埋没晴鸿,如此指鹿为马。

    怕是毁掉的不单单是一个晴鸿,也不单单的是这绵柳街,而是飞凤楼十几年的声誉。

    如果这样,恐怕楼主也会觉得,白先生今日今时之举不能代表飞凤楼了。”

    穆云歌说完之后,周围一片安静。

    良久,白先生长舒一口气,笑道“盼儿姑娘好辩才。”

    “据实而言,无所谓辩。”

    白先生瞟了一眼旁边怒目而视的落雁,心中一动,说道“好,既然如此,刚才是我偏颇了。晴鸿姑娘可重新将这之舞跳完。”

    晴鸿如蒙大赦,感激的望向穆云歌。

    但她看了看面带笑意的白先生,又转头看了看旁边的落雁。最终还是踟蹰到。“我,我还是不跳了。我遵从白先生的判断就是。”

    穆云歌心中一叹,知道这姑娘是怕牵连到自己,所以如此。

    她走上前去,拉住晴鸿的手说“姑娘,凡事不是自己退让就行的。自己该得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其他的事情不必想太多。”

    晴鸿的心中涌过一丝暖意,可是她依旧说道。“可我刚才心下有些惊,此时怕已经舞不到好处了。”

    穆云歌的确觉得握在自己手中的晴鸿的手,有些微微的凉意,而且在轻轻的发抖。

    她还待再说些什么,晴鸿却已经告辞离去了。

    穆云歌心下喟然,这一轮便是落雁胜了。

    再然后,穆云歌对阵沉鱼,沉鱼展示所绣的锦鲤。而穆云歌则展示了她的水墨画,几枝纤条,上面却开着淡雅的花。

    正是兰花,通篇全是墨色,却靠墨色的深浅浓淡,寥寥数笔,展示出不一样的风骨。

    品书阁和飞凤楼倒是没有疑意,旁边传来众人的啧啧赞叹声。

    眼见顾盼儿要当选花魁了。只因为刚才无人敢替晴鸿出头,却只有顾盼儿一个人敢站出来。

    其他的人虽然不敢,但却在心中对顾盼儿的胆识气度多了许多赞许。

    原来对她多有不屑的人,转变了看法。一些不知她的人,也多了几分好感。

    可是白先生却笑道“盼儿姑娘这次虽然胜出了,但却还是不能排在榜首。”

    花妈妈那里正把未来的景象憧憬的无限美好,这样一听倒不乐意了。

    于是也站出来,说道“白先生,你这是何意?既然我女儿样样都胜出了,自然该是魁首。”

    白先生摆摆手,道“慢来,我也并无他意,只是这十美之比,还少一人。”

    “闭月?”

    “不错,其他或可排定,但榜首之位,事关重大。闭月虽然未到,可是我与品学士前几日曾去她的闺阁,她的学识才貌,不在三甲之下。所以烦请这三甲之人还要去闭月那里一较高下,方可定论。”

    话音刚落。

    沉鱼出列说道“碧玉自前赏识月妹妹才情,更何况月妹妹年纪尚浅,尚有如此造诣。沉鱼愿居于月妹妹之下。”

    白先生点点头,又把目光望向落雁。

    落雁轻轻一咬嘴唇,她虽然也知道闭月的才华在她之上,但是如果她此时认输,自己就不在前三甲之列。

    所以,她硬是挺了一下腰,回到。“落雁愿意去探望月姐姐。”

    白先生和品学士点了点头,而白先生的眼中划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光芒。

    是日,花榜初定,人皆散去。

    但是在白先生的目光示意之下,落雁却在一个偏僻的地方等待着她。

    “白先生。”落雁诚惶诚恐的看着这个,可能对自己的地位有着莫大作用的白先生。

    白先生笑道“你帮我办一件事,我许你花魁榜首。”

    落雁眼中一亮,“此话当真。”

    白先生意味深长的笑,这才是作为一个小街南曲应该有的觉悟。哪里像那个不识滋味的顾盼儿,想起来就令她心塞。

    凌尘记录下最后一笔,收起了信囊。凌光早已返回真辽。

    而自己留下来暗中照护,记录了穆云歌的日常。同样是做事,但是凌尘总是更细心一些,在允王府的几个贴身侍卫之中。

    他也更负责情报工作多些。

    所以在凌尘返回之后,他仍然记录了可能有用的东西。

    带回去给王爷定夺。

    凌尘默默记录下穆云歌今日在花榜中的事情。然后安静的离去了。如同一个美男子,没有打扰到其他人。

    虽然,已经有一个人的身影,印在他心底。

    晴鸿的舞姿如天人在世,触动了他属于男人最原始的憧憬。

    凌尘离去不久,王世爻也骑着一匹慢马,离开了秦淮。他即使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奔着她所说的那个小国而去。

    七日之后,凌尘抵达允王府。

    顾连璧原本正在读者书卷,心下却突然有些烦躁起来。

    他放下手里的书,走到庭院的时候,凌光正接了凌尘进来。

    凌光絮絮叨叨的说“真是,本来路上撞到的平平无奇的小丫头。不但做了我们真辽的军机,而且还跑到大明朝当了花魁。要我说这丫头也是命里头该着不凡,要么王爷怎么谁也不惦记,偏偏让你我大老远跑这一趟。”

    凌尘却没有作声,他的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个人。

    而这时,一旁无意中听了墙角的顾连璧却拧了眉头。“花魁?”

    凌尘和凌光走进院来的时候,就看见脸沉似水的顾连璧。

    虽然王爷其实一直是这样一幅样子,但是凌光就是不知为啥觉得冷飕飕的。

    凌尘急忙见礼“王爷,属下记录了王爷要寻找的穆小姐这数日来的日常。倒是没发现有特别的不妥。记录在此,王爷可要观瞧。”

    顾连璧冷哼一声,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凌光反倒放下心来,这才是王爷嘛。让自己等人千里迢迢的去寻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还务必带回来。这哪像他们意气风发,翻脸无情的王爷啊。

    然而凌光还没腹诽多久。

    就听见屋里传来顾连璧的声音,“不拿过来,等本王请你吗?”

    “诺。”

    凌尘一溜小跑的进去,凌光愣在当场,过了许久,轻轻的发出两声“啧啧。”

    顾连璧拧着眉头把这些记录好歹看完了。

    然后嘴角微微轻颤,似笑非笑。“不错嘛,不在真辽的日子,她倒是过的很不错。”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最后在客栈见到她的时候,她眼中的落寞,“你不过就是想逼走我,我走就是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影子总是在脑海中徘徊。

    而过去轮转中的记忆,他此时已经分外清晰。

    初时,他以为自己经常想起她来,只是惦记着把她留下的雀扇还回去。开玩笑,他有自己的虎符不去拿,却要凭一个女子的玉佩去夺王位吗?

    后来,他以为自己是要为真辽找回一个能人,丢下自己的守护职责什么的,简直不能忍。

    然而,这一切自我安慰。

    终于在形容还有些瘦弱的王世爻进来的时候,化为飞影。

    因为他一打开王世爻给他的信札,就掉出一个琉璃串。

    然后他的眼中就溢满了甜蜜,笑得如同月牙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