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请自来!

含情沫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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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璃忽然想起,万全已经死了!

    那眼前这个万全,又是哪儿冒出来的?

    这念头一起,她就猛然打了一个寒颤,整个人霎时清醒过来!

    万全,已经死了!眼前这一个,绝对不是万全!

    一旦认清了事实,眼前这个笑眯眯的万全立刻如同被烧着的蜡烛一般,从头开始慢慢融化,一边融化一边还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

    “小主子,走啊,跟我进去!走啊!”

    “不!我不去!”她猛然撒手,蹬蹬往后退了两步。就两步,又被宝盒拽住。

    “小主子,你跑什么?跟我进去!”宝盒倒是没有融化,但整张脸都隐在阴影里,烛光一闪一闪,她脸上的笑也一闪一闪,不像笑,像哭!

    她顿时明白眼前这个也不是宝盒,立刻用力抽出手,扭头就跑。

    这一跑,身后的灯光一下就暗了,眼前呼的就冒出长长的台阶。她也顾不得了,顺着这台阶就蹭蹭跑远。

    身后随风飘来呼喊声。

    “小主子,走啊,我们进去!”

    才不要!她一边跑一边扭头看了一眼。原本灯火通明的园子此刻一片漆黑,唯有那敞开的门里还有一盏豆大的灯,灯火摇曳,照着门口站着的两人。都像纸人似得,其中一个还融化了半截。

    妈妈呀!正宗的鬼片!她扭头撒腿跑的更起劲。

    展万钧从后面追上来,一把将她拽住。

    这个人是人是鬼?她心怀疑惑,挣脱不得,就睁着眼瞪他。

    “阿璃,不要乱跑!会迷路的!”他一脸担忧之色,手紧紧握着她的手,是她熟悉的感觉,温热的,干燥的,充满安全感的。

    低头看地上,他有影子!他是人!

    她送了一口气。

    “刚才那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可怕!不行,我们得回清心殿去。这儿不安全!”

    “跟我走,我带你。”他一马当先,牵着她往前走。

    被他牵着,她心里就安宁不少。

    可走着走着,又觉得不对劲。迎面的风越来越大,吹得她衣摆猎猎作响,连头发都飘起来。

    这是去清心殿的路?这风怎么这么大?

    风中还有凌乱的声音,倒不是可怕,就是有点怪异。

    “这什么地方?风里什么声音?”她问。

    “阿璃别怕,你听,你仔细听。你听不出那是什么声音吗?”他安慰道。

    她用心去听,很快就明白了。

    呀!那是地铁的声音,还有广播,电视,广告,各种人生噪杂,机器轰鸣!

    是她熟悉的,梦寐以求的世界!

    她顿时兴奋起来!

    “这是哪里?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跟我来!就在前面!”他带着她,往更深处去。

    越往深处,声音就越大。渐渐的,她就看到有光在前面,温暖的,明亮的,充满诱惑的光。

    声音都是从这光里散出!

    光的那头,一定就是她想要的世界!

    太好了!她可以回去了!

    她超越他,主动的往前跑,他也松开了手,放她走。

    末璃跑着跑着,忽而停下,回头看他。

    “我……”

    张嘴想说,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真的要走吗?她真的可以走吗?他为什么不留她?他愿意放她走?

    展万钧看着她,脸上是温柔的笑,仿佛是在鼓励她,继续往前走。

    啊?他也会有这么温柔体贴的一天啊?真是令人意外呢。

    可她心里,怎么有点怨恨呢!

    她好像还是喜欢他凶巴巴霸占她,紧抓着不放手的样子。因为那样,她才觉得自己是被他……强烈需要着的呢。

    也许女人就是这么别扭矛盾的生物吧。

    真的要走了!她以后也一定会想念他的,一定!

    抿了抿嘴,在眼泪快要涌出眼眶的刹那,她转身,用力冲向那白色的光!

    *

    清心殿里已经乱作一团!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宝盒,她来替换来喜,结果发现来喜跪在脚踏板上,低着头怂着肩,一动不动。

    她以为这孩子睡着了,心里有点不高兴,上前拍她。

    “来喜?”

    结果这一拍,来喜就顺势一倒,往地上一摊。翻过面来,脸上全是血,眼珠子瞪得老大,白多黑少,十分吓人。

    宝盒呀的大叫一声,随即浑身一颤,猛扑到床前,把纱帐撩起。

    “陛下!”

    末璃倒是好端端的躺在床上,闭着眼睡觉。

    她心头一松,噗通就跪倒。但很快又意识到不对,方才她大叫一声,陛下怎么没醒?

    她爬起来扑上去一把抱住末璃,用力摇了摇。

    “陛下?陛下!陛下你快醒醒!”

    却是怎么摇都摇不醒!

    宝盒的心就突突直跳,哆哆嗦嗦的把手伸到末璃嘴边。

    万幸,她还有鼻息。摸了摸她的手脚,有点凉,但还软绵绵的,不是死人的冷硬。再低头凑到她胸口上听,咚咚的心跳清晰传来。

    小主子还活着!可这也不是睡着该有的样子,叫都叫不醒,肯定出事了!

    她想要叫唤人过来看看,又急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不行,不能乱叫!外面人多嘴杂,谁知道哪个好心哪个坏心!小主子金贵,她不能让她落坏人手里!

    可是不叫人,这场面怎么办?她手足无措,心急如焚,死命咬着嘴唇,团团乱转。

    看到脚踏边倒着的来喜,她心中一动。

    也许,她可以找摄政王来!

    王爷是天下最想小主子死的人,按说!可虽不想承认,瞧着王爷这么久以来对小主子的所作所为,倒真是有点痴迷的以为。小主子要是出了事,能为她打算的,恐怕也只有摄政王了。

    反正信保皇党,她还不如信摄政王!

    宝盒心里不糊涂!

    对,找摄政王,找刘嬷嬷!打定了注意,她连忙忍着恐惧和恶心,把来喜拖到暗处,又盖上一块布遮住。

    回到龙床边,给小主子盖上薄被,又把纱帐拢好。站在床前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头发,她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的走出去。

    在门口指了一个小太监。

    “你,过来。给你来喜姐姐去沁芳斋跑一趟,把她新做的那条水绿色裙子取来。”

    小太监一抬头,嘻嘻笑道。

    “拿裙子?来喜姐姐的裙子污了?”

    宝盒一瞪眼,抬手作势要打。

    “问那么多干什么,让你拿就去拿。”

    小太监缩着肩膀一抱头,就蹿出去。

    “是是,姑姑别生气,我这就去!”

    这帮小崽子都是人心心大,以为来喜是来了月信,把裙子污了,就不疑其他。

    小崽子脚轻快,一溜烟就跑到沁芳斋,找到来喜相熟的宫女,把事说了。

    宫女就让他在院门外等着,这一来一回的动静,沁芳斋里守夜的人都醒过来,问怎么回事。

    小宫女又把事说一遍。

    刘嬷嬷一听,就觉得有问题。

    来喜是个机灵人,做事很稳当,怎么会污了裙子?就算是污了裙子,不方便出来,那借宝盒的裙子用用,又何妨?

    怎么着也不轮不到劳动宝盒大驾,随便叫个小宫女过来就行,犯得着这样你传我,我传你的,闹得人尽皆知。

    别是……清心殿里出事了吧?

    刘嬷嬷心里不安稳,赶紧下了床,一面叫人把裙子取来,一面梳洗穿戴。

    “我亲自过去瞧瞧!”

    嗬,拿条裙子竟然请动了真佛,小太监也是傻了眼。

    刘嬷嬷到底是宫里的老人,经验丰富。一到门口,瞧见宝盒就站在廊下候着,越发觉得不对劲了。

    这架势,不是候着裙子,正是候着她呢。

    刘嬷嬷不敢怠慢,连忙拿了裙子上前。

    “姑姑,裙子来了。”

    宝盒一把握住她的手。

    “来了就好,嬷嬷里边坐坐。”

    被裙子盖着,外人看不到,宝盒的手是哆嗦不停。

    刘嬷嬷心就直往下掉,里面肯定是出了事!可千万别是小主子!

    “好!劳烦姑姑招待。你们在外头候着,别扰了圣驾安歇!”她回握宝盒的手,仍强装镇定嘱咐跟着来的两个小宫女。

    宝盒已经有点撑不住,心急火燎的拉着她往里去。

    刘嬷嬷感同身受,脚步也急起来。

    一到里面,却是安安静静,干干净净,不由愣一下。

    绕过屏风,宝盒就已经忍不住,脚步踉跄不说,整个人也颤抖不止。等看到了龙床,她就噗通一下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陛……陛下她……”伸手指着纱帐,连话都说不出来。

    “啊?陛下……”真是陛下?刘嬷嬷也急了,连忙放开她的手,蹭蹭几步上前,一把撩开纱帐。

    万幸,里面陛下好好躺着。可她也是见识过的,躺着不一定就好……

    脸色一紧,皱起眉,她伸手凑到末璃嘴边。

    有鼻息!还是热的!陛下还活着!

    这下是大松了一口气!稳了稳神,她定睛又端详了两眼。这两眼就瞧出了不对,陛下这是睡着了?

    大着胆子,她伸手推了推末璃,喊了两声。

    “陛下?陛下?”

    一点动静也没有!手碰到她,倒是软的,热的。瞧着脸色,也是红的,润的。

    可怎么就不醒呢?

    直起身,她扭头问宝盒。

    “陛下一直这样?多久了?”

    宝盒伸手抹着眼泪,呜呜咽咽道。

    “吃了晚膳没多久就睡了,前半夜是来喜守着,后半夜我来换班,就这样了。”

    “来喜守着?来喜呢?”

    “来喜……她在那儿。”宝盒伸手一指角落里的一团布。

    刘嬷嬷一愣,十分不安。吸了口气,壮胆走过去,伸手揭开布一看,顿时就啊的一声,倒退了一步。

    宝盒在身后呜呜哭。

    “来喜……我过来换班的时候,就看到她跪在脚踏板上,我还以为她睡着了,就推她,一推她就倒了。吓死我了!我怕她躺在这儿吓人,就拖到了那边,又盖上布。嬷嬷,这是怎么回事?陛下怎么了?来喜怎么了?”

    怎么了?刘嬷嬷皱着眉,把布重新改好,咬了咬嘴唇,好些年没见着这种事了,这皇宫里的龌龊,真是屡禁不止。

    “这是厌胜之术!”她道。

    “什么胜?”宝盒不明白。

    刘嬷嬷叹息一声,握拳重重在手心里一捶。

    “厌胜之术,就是起尸咒鬼的阴毒手段!想不到,今儿个又让我看到!而且竟然用在了清心殿里!真是无法无天了!”

    听她能说出门道,宝盒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一骨碌爬起,膝行过去抱住她的脚。

    “嬷嬷既然知道,那就快救救小主子!”

    刘嬷嬷连忙扶起她。

    “别急!这咒术复杂,我也不是懂法术的人,并无对策。”

    “没有对策?那小主子怎么办?”

    “我不懂,天下自然有人会懂。眼下这事先得通知摄政王,让他请个法师过来,把咒术破了,陛下就能转危为安。”

    “好,好,我全听嬷嬷的。”

    有了刘嬷嬷这根主心骨,宝盒感觉自己是镇定了不少。

    刘嬷嬷让她在清心殿里守着,又派了两个得意的小宫女在屏风外候着,不许闲杂人等进来。

    外头则让李得胜连夜赶去摄政王府,把王爷请来。

    刘嬷嬷亲自派差事,李得胜可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两个小太监,拿了出宫的腰牌,骑着马就直奔王府。

    这三人刚出了宫门,角楼上就有人放了黑鸽子,一条纤瘦灵巧的身影自楼上飘落,一闪就消失了。

    *

    摄政王连夜赶来,火烧眉毛似得就到了清心殿,一屁股坐在龙床前。

    “这是怎么回事?”手摸着小皇帝的脸颊,他眼中的担忧,和脸上的怒气是丝毫也掩盖不住。

    没等刘嬷嬷和宝盒回禀,王宝宝便在外头禀告。

    “王爷,郭胜义来了。”

    王爷来之前就派人请郭神医入宫。

    展万钧伸手一挥,把纱帐打下。

    “先请郭先生进来。”

    郭胜义在王宝宝的带领下,跨进清心殿的大门。绕过屏风就到了龙床前,正要跪地叩拜行礼,被摄政王一把拦住。

    “不必多礼,快些号脉吧。”

    说着侧身让开,让郭胜义上前。

    不必问,郭胜义也知道这龙床之上,纱帐之内,躺的是谁。救人如救火,御驾身体贵重,他也就不拘虚礼,朝摄政王点了点头,就低头上前,跪在脚踏板上,伸出三根手指头搭在那细细的腕子上。

    这一搭,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差点就叫出声来。得亏他一口咬住舌尖,疼痛袭来,才硬生生把自己的心神稳住。

    难怪方才他低头瞧见那手腕子,就觉得很熟悉。这一号脉,更是熟了。

    上回见着这腕子,这脉象,是在骊山行宫里。也是陛下的寝宫,不过是在偏殿,云山雾罩之间,拢着这么一个娇人。

    这一回,还是这个脉,还是这个娇人,却是在龙床之上。

    莫非不是御驾,而是宠姬?

    不对!若是宠姬,怎么可能让摄政王这样一个外眷站在这儿?何况哪有让宠姬躺龙床上,再从宫外叫人来号脉的?这不是打皇帝的脸!犯忌讳的事!

    像上回不就是摆在偏殿里,假装是个不打紧的宫人,蒙混过关。

    等一下,莫非不管是上回,还是这回,这娇人她就是……

    他被自己的想法震撼了,这一回就算是咬着舌尖也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样?”旁边的展万钧已经迫不及待的发问。

    郭胜义微微一震,连忙收敛心神,又诊了片刻的脉,随即抬起头。

    “王爷,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一边。

    “先生,怎么样?”

    对方不提帐中人的身份,郭胜义也不问,糊里糊涂,大家都好。

    “回禀王爷,贵人中了厌胜之术,非针石汤药所能除。”他拱手施礼,老老实实回答。

    “厌胜之术?”

    “就是诅咒!鄙人在乡野行医之时,见过这样的情况。”

    “那该怎么办?”

    “只怕是得请法师来破解才行。”

    “这皇宫之内,怎么会有这等巫术?”

    这话郭胜义就不接了,他不接展万钧也明白,皇宫之内,乃是这厌胜之术孳生之地,长久以来每每后宫争斗,皇权博弈,都少不了这些阴损手段!

    虽历朝历代都严禁巫术诅咒,但这种害人的东西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说到底,终归是人心叵测,害人的心不止,这厌胜之术就不绝!

    但现在的问题是,陛下怎么办?

    “先生可知哪里又德高望重,法术了得的法师?”展万钧问。

    郭胜义拱手深施一礼。

    “依在下所见,老神仙长生子便是法术了得!王爷何不请他前来。”

    长生子,呵呵!展万钧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然而正在犹豫之际,就听到殿外有人喧哗。

    “何人擅闯宫室?还不速速拿下!”

    摄政王眉头一皱,但心里并不惊慌。殿外守卫的不管是御林军还是金羽卫,都是以一当十的厉害角色。

    果然,很快外面就安静下来。

    可这安静有点不对头!外面出了事,怎么连个禀告的人都没有?

    他心里一动,顿生警觉。

    猛抬头就看到屏风上落下一个淡淡的影子,屏风绣的是群仙,这影子也宛如仙人,明明是在室内,却也衣带飞舞,广袖飘摇,一副快要飞起里的样子。

    烛光轻摇,这影子也摇动,姿态曼妙,一晃就出了屏风。

    “祁进?”他猛然瞪眼,喝道。

    来着正是长生子祁进,然而对方连瞧他一眼的兴趣都仿佛没有,仰着头,眯着眼,宽大的袖子一摆,抬手朝他轻轻一弹指。

    薄纱般的轻雾自他指尖溢出,扑面而来。

    “王爷小心,快屏气!”郭胜义立刻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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