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狼孩——不打不相识

徐梦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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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3章:狼孩——不打不相识

    晚饭后,我走到东厢房敲门,蔡秀梅敞开门,说了声“进来吧”,转身回了屋。我进屋后,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脊梁,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竖竖地僵在那里。

    “坐,喝水。”蔡秀梅头不抬眼不睁,倒了一碗水,放在炕上的小桌子上。

    旧屋子,炕桌上一盏小油灯,映照着黑不拉迹的墙皮,没有仰棚遮挡的屋脊露着漆黑檩条和高粱秸秆。炕头的花格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沿着炕沿的上空拉一根细麻绳,上面耷拉着毛巾和衣服。第一次走进蔡秀梅的房间,给人一种干净利落的感觉,空气有点清淡,不像男人的屋内乱呼呼骚哄哄的。我没话找话说:

    “不错,女人就是不一样,利利索索的。”

    蔡秀梅终于抬起了头,话里面带着刺,“男子汉大丈夫,满脑子想着干大事,哪里有心思管这些陈芝麻烂谷子。”

    嗨喓嗨,揭短呢。“陈芝麻烂谷子”,是我经常挂在口边的话。不论是谁,提起生活细节的事,我懒得搭理,总是说什么,“滚一边去,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有必要叨叨吗?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有什么好啰嗦的,别来烦我!”我想,老子既然硬着头皮来修好,就不怕你冷嘲热讽甩脸子,大不了豁出去,碾砣子压碾底,石磕石,我就不信换不出你的真心话来。我诚心诚意地说:

    “蔡队长,以前都是我不好,炮筒子,一根筋,不考虑你的感受。对不起,我向赔礼道歉。”

    “楚排长。你这么说,让我蔡秀梅无地自容。说真的,这两天。我前前后后地想了想,你我之间的冲突。本来不应该发生。都怪我,自以为是,还不把话摆到桌面上,在私下里和你较真。长此以往,小误解变成了大误会,一发不可收拾,弄得拔剑弩张的。对不起,我早就该向你赔礼道歉。可是。因为爱面子,端架子,迟迟没有坐下来,开诚布公地和你好好沟通,才使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差点酿出大祸。谢谢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手下留情,没有严格按照军法惩治,救了我的一条性命。”蔡秀梅的脸一下变得通红。埋着头,声音低哑。说着说着,几滴眼泪滴了下来。

    我的心像是被蝎子蛰了一口。又痛又酸,滋味特别不好受。我天生是个吃软不吃硬,尤其是看到女人的眼泪,就慌了神。想想也是,一个姑娘家家的,撇家舍亲人,风里来,雨里去,一天到晚地搅合在男人堆里。打打杀杀,是多么不容易。我一个大老爷们。不好好地照顾送温暖不说,还横挑鼻子竖挑眼。与人家姑娘争高比低耍威风,这是中了哪门子邪了,算个什么东西?将心比心,如果把蔡秀梅换成是自己的亲姊妹,不管多么大的官,竟敢像我一样对待她,我会是什么感受?不蒸馒头蒸口气!他妈的,欺负女人,算什么男子汉?恐怕我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大打出手,替姊妹争气,决不手下留情。想到这些,我连忙说:

    “我犯浑,我是一头犟牛,不撞南墙不回头。请你多多原谅。说句心里话,你是一个有文化有见识的好姑娘,千万别和我一般见识。”

    蔡秀梅破涕为笑,“其实,你这个人心数好,头脑灵,为人直爽,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特别是打起仗来,智勇双全,令人佩服。但是,不拘小节,大男子主义,让我接受不了。说起来也真有点不好意思,人无完人,谁还没有个小脾气?相互忍让一下,不就过去了吗。横竖都是打鬼子,我俩也都是为了革命工作,平心静气地好好商量着来,分什么高啊低的,这不是犯傻吗?人心齐泰山移,怎么连这点道理都忘了。”

    “就是,就是!”她的话说到了心坎上,我连连点头。

    蔡秀梅坐到了炕沿边,中间隔着炕桌,和我面对面。她从针线盒里拿出一把锥子,挑了挑油灯芯子,房间里的灯光亮了许多。她抬起头来,大大方方地看着我的脸说:“俗语说的好,灯不挑不亮,话不说不明。今天,是我这些日子以来,最最开心的一天。”

    “我也是!”

    “楚排长,论年龄,我比你大一岁,咱们姐弟相称,你是不是该叫我姐姐?”

    “好啊,有个姐姐好。姐!”

    “唉!我叫你小强弟弟,有点拗口,就叫你阿强,好不好?”

    “当然好,亲切。”阿强,这个称呼,长期以来,没有人这么叫,冷不丁地冒出一声,我的脑海里一闪一闪,仿佛是珍藏在心底里的亲人声音,随即浮现出了阿伊、阿丹、阿黑和阿菊的笑脸。像是远在上辈子,又像是近在昨天。一幕幕的往事,有的清晰,有的模糊,一丝一缕地在我的脑子里忽闪。嗷嗷叫的野狼,用嘴叼着我,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蔓草拉簧地山间小路,风雪的夜晚……山高高,石崖尖尖,小河水清清,阿伊手里拿着烧烤的野猪肉一步一步走来,香喷喷的……阿丹笑嘻嘻,用温柔的双手捂着我冻红了小手,嘴里哼着摇篮曲…..阿黑傻乎乎,笨拙地迈动沉重的大脚,忽然间变成了一个肥胖的哑巴姑娘,手里拿着一个烤熟了地瓜,舍不得自己吃,硬是塞到我手里……

    蔡秀梅抬起手掌摆了摆,问:“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

    “哦,我,我走神了。”我不好意思地看着蔡秀梅,说话顿顿卡卡。陈年往事,似梦非梦的。只有阿黑,不对,应该叫黑姑,真真实实,自从分手后,虽没再见面,却记得清清楚楚的。但这些事,对好朋友陆文霞,我都一个字没透露,说给蔡秀梅听,不合适。

    蔡秀梅从炕头的包袱里拿出了一袋炒花生果,放在了炕桌上,脸色很是温和,“吃吧!”

    “有个姐,真好!”花生,炒的,在艰苦的敌占区,很少见。蔡秀梅舍不得一个人独吞,让我和她一起分享,足见对我的情谊已经无话可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