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是我的错

文且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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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庄子回到府中等待出嫁,这段时间对于元晴来说每一天都是充满了幸福和希望的,每天听到关于巫耿伬的消息都能傻笑一整天。

    整个将军府的人,就连给将军府送菜来的都知道将军府的大小姐有多么喜欢那个庶子。而元晴刚嫁过去的那段日子,两人恩爱又相敬如宾却确实是京城中一段佳话。

    只是好景不长,越是深入了解巫耿伬对元晴的态度就越是冷淡,元晴一如既往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在他面前奉上最天真单纯的微笑和热情,尽管他总是冷漠以对。

    成亲半年后,巫耿伬就越来越少宿在元晴的房里,若不是府中没有侍妾或通房,她真的以为是他变心了。即使如此,元晴得知自己怀孕的消息后,还是高兴跑到巫耿伬的面前,兴高采烈的如同得到全世界般。

    现在想来,那时候元晴只顾着自己高兴,倒是忘了注意巫耿伬的表情。元晴怀孕的消息才散开没多久,巫耿伬就在不久后的某个晚上带回了一个长得甚是美貌的女子。

    听说当晚巫耿伬就将美人安排在他的院子隔壁,更是夜夜笙歌好不快活,而作为一个新进府的侍妾,从让元晴等了许多天才来问安。

    元晴身边侍候的人都会以为元晴在听到姑爷带了女人回来的消息后会大发雷霆。可是元晴没有,非但没有还很是乖巧的躲在自己的院子中,不去追问也不去找那个侍妾的麻烦。看得元晴身边的嬷嬷丫鬟都不禁湿了眼眶,觉得任性的大小姐懂事了,可是这样的她更让人心疼。

    姑爷变了,变得不再对她们的大小姐温柔关心,变得冷漠变得轻视。她们不是第一天想要为她们的大小姐鸣不平,也不从未减弱过想要回将军府控诉的念头,可是她们的大小姐不允许,知道了肯定也会生一场大气,气到了大小姐的身子就不好了,便只能按捺着绝口不提。

    新进门的侍妾长得真好看,面容美艳千娇百媚的出现在元晴的面前,她并没有本本分分的意思,来到元晴的院子浑身慵懒的好像连骨头都没有,眼中看着元晴也不像看一个当家主母,眼中没有丝毫尊敬守礼,像是挑衅这元晴这个当家主母一般,言行举止间都是轻佻炫耀。

    炫耀着巫耿伬如何疼爱她,让她不用来元晴这里问候,炫耀着巫耿伬每晚都宿在她那里做了些什么坏事,炫耀着巫耿伬又为她搜罗了什么样的宝物,让她的屋子都快放不下了。

    巫耿伬巫耿伬……明明是熟悉的名字,可那个人好像不再是她熟悉的那人了。在侍妾离去后,元晴并没有大发雷霆,只是一个人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呆坐在那,默默流泪。曾经受宠无度连一个小脾气都需要人哄的元晴,此刻竟躲在无人的地方偷偷哭泣。

    作为枕边人,她又怎么会察觉不到巫耿伬的心变了?只是她没有变,她还是那么深爱着他,所以愿意为他受这些委屈,或许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他就会发现自己的宽容大度,或许就会怜惜自己两人恢复如初。

    元晴的肚子已经五个月了,元家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往她这里送各种补品和解闷的小玩意,母亲和兄长也会时不时的来看望她。让元晴的心在某方面得到了安慰,脸上的笑容不管那个侍妾怎么蹦跶都不曾消失过。

    直到元晴因为不小心从楼梯中摔下来,肚子里的孩子没保住,元晴才犹如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失去了灵魂一般,一同失去的还有她的活泼开朗。

    巫耿伬在元晴小产的第三天才肯出现,他已经足足有大半年的时间不曾踏进过她的院子了,再进来想必没想到她这里已经没有了充满阳光明媚般的快乐了吧?

    元晴因为从小喜欢跟着兄长们蹦跶,所以身子比寻常女子健朗些。她声音带着哽咽:“夫君,我们的孩子没有了,你知道吗?”

    你知道吗?为什么这么晚才出现,为什么要将一个没有教养的女人带回来做侍妾?为什么……你不再捧我在掌心小心的疼着呵护着?

    这人呐,明明自己早已掂量清楚,却偏偏还心存侥幸,或许事情不是像她所想那样呢?然,事实只会更残酷更让失望。

    巫耿伬握着她的手许久不说话,就听着元晴哭哭啼啼的说着她没有不小心,是有人推她下去的。他听了,却沉默了,开口说话之时却说自己还有要事,要离开了。

    他的态度无疑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元晴在他走后,整个人趴在床上崩溃的大哭。只是这时候没有兄长或着母亲心疼她安慰她了,她的快乐她自己知道,她的苦楚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元晴养身子养了有一个多月,巫耿伬出现过几次,只是元晴再也不能像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般向他露出单纯干净的笑容了。她有笑,只不过是牵强的笑着,日子也勉强的过着,她以为她就会这么的在这个后院中生老病死,可是她错了。

    从元晴小产后,元家没有人过来看望的时候,元晴就开始有些不安和彷徨,直到父亲被革职掉将军头衔贬为庶民的消息传了进来,元晴差点没承受的住晕倒过去。

    她要出府回去看望的时候,守在门外的侍卫拦住了她,说她身子还未好的全,需要在院子中静养。元晴差点大笑出来,什么时候连她府中的侍卫都敢对她如此不敬了?这府邸是皇帝赐给她的,保护这座府邸的侍卫都是元家派来的人,什么时候变了?

    他们又如何能够拦得住盛怒的元晴?只是看到往日疼爱自己的父母一副庶民装扮,脸上遮不住的沧老,元晴只恨自己不孝,不能及时出现在父母身边同甘共苦。

    元父被革职贬为庶民远离京城,她的兄长也受了连带之罪,虽然没有被革职却也被降了职。若不是太子力保,估计早已跟着元父被贬出京城。

    元父元母看到元晴那消瘦样子,被贬黜京城都不曾这么大哭过,元父元母一直唠叨,幸而她嫁为人妇不用受家中牵连,不用跟着被逐出京城。可是谁又知道元晴恨不得自己尚未嫁人,常年伴在父母亲左右,做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元晴命人回府将金银珠宝都给拿来,离京途中有兄长照顾,元晴还算是放心的。不会回京,远离朝堂也并非祸事,只要找个环境好的地方安居下来,两个老人家也能安享天年。

    回到府中,下人来报说巫耿伬回来了,他没有官职也没有做生意,却整日忙忙碌碌不在府中,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的父母被贬黜京城?所以让人拦着自己,不让自己出去?可那不止她的父母亲更是他的岳父岳母啊!

    是谁将他从丞相府那个乱糟糟的牢笼中拉扯出来的?虽然没能为他谋得一官半职,可她的父母兄长待他向来亲近,真的犹如一家一般!是个人的话都该会有良知,在元父元母落魄的时候他不但没有伸以援手,跟是连最后的送别都不曾去过。

    元晴被下人请到主院的时候,正想问问他,他的心是否石头做成的,竟如此冷血无情。然,元晴还未追问出口,迎面而来的是他的责罚,说她不守妇道擅自出府。

    元晴双眼含泪仿佛不认识他一般将他看着,然后最终一言不发的回去被禁足在院子中。每日每夜,元晴都会梦到自己还未嫁人之前的各种小事情,与家人在一处毫无忧虑快快乐乐的。除了家人,元晴还梦到了一个孩子,那个孩子长得可爱极了,小脸蛋白白嫩嫩的明明是个男丁却长得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眉目之间像极她,若是被她父母亲看到了,肯定会爱不释手怎么疼都疼不够了。

    只可惜,他们没有看到这个孩子的机会,就连巫耿伬也没有机会。元晴总是想起以前的往事,但是与巫耿伬恩爱两不疑的回忆却少之又少,细想他的态度,好像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死缠烂打一般。

    最近元晴有一种感觉,隐隐约约的察觉到某些事情,却又不敢去求证。

    直到噩耗接踵而至,元晴才再次发现她抱着的侥幸是过分的天真了。元家二公子在护驾南巡的时候被刺客刺了一剑,正中心脉随性御医回天乏术。虽然护驾有功,却无命消受了。

    得此消息,元晴顿时泪流满面,站在院子许久,天都下起了雪都没有等到巫耿伬过来说两声安慰她,或痛失好友的话。曾经兄长跟他的交情如何深厚,没有人比她清楚,他竟能无动于衷,是当初他们眼瞎了将鱼目当珍珠了吧。这一次,他连元晴的院子都不曾踏足,心肠可真硬。

    元义兄长来过一趟,告诉了元晴,他在皇上面前求了个恩典,辞官回乡带着二弟的尸骨回到父母的身边。从此以后,京中便只有她一人,叮嘱她好好跟巫耿伬相处,莫要耍大小姐脾气。日后闲来无事,可以去京城外的庄子中探望他们。元晴一一应允,只不过日日坐在院子中,时常回想往事以泪洗面,一日复一日自然面容消瘦。

    皇帝去南巡回来后身子变差了,不到一个月便驾崩,太子是储君是理所当然的新帝。新帝登基之后,除了四皇子,其他的皇子都被分了封地离开了京城,这时候巫耿伬突然出现成了新帝身边的大红人,还被封为左丞相。可见新帝对其的重视。

    也算是很搞笑,几代朝堂上都只有丞相一个,到了新帝这里竟有了左右丞相二职,更搞笑的是,左丞相是巫耿伬,右丞相却是巫耿伬的父亲,两父子竟然做了同等品阶的官员,不,听说新帝更加倚重左丞相,这右丞相就好像个摆设一般,基本没有什么实权了。

    事情发展到这里,元晴还有那里不明白的?元晴知道他的野心,也知道他不会放过丞相一家,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他的野心是踩踏着她家人一生的平安富贵,和她兄长的性命登上去的。

    那个侍妾跑来告诉元晴,从一开始她跟她的元家从来都只是巫耿伬要销毁的对象,从元家跟太子传出那些传言的时候,元家就注动要成为太子的助力,可是没想到元家竟然这么不识好歹的拒绝了。为了以绝后患,为了不让元家人跟任何朝中重臣联姻,巫耿伬便是太子最好的手段。

    在巫耿伬还不被人们熟知的时候,巫耿伬便是太子身边有力的左右手,接到太子的示意后,便故意安排了七夕掳人那一出戏,以此接近她接近元家人。

    若是从一开始他对自己只有算计,连那一出英雄救美都是假的,那么他们之间还有什么是真实存在的?就连他们之间的孩子,也早已不在人世。

    元晴大受打击,牙齿拼命的咬着下唇忍毅着,她失魂落魄的找到巫耿伬,他却坐在主位中身边美人环绕,看到自己有些皱眉冷声的问她来此做什么?

    元晴藏在袖中的双手,紧紧握着,修长尖锐的指甲陷入肉中的痛楚,都不及心中那份煎熬一分一毫。

    她放开被咬的苍白的下唇,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目中的沉寂悲伤却要溢出来一般:“夫君,阿伬,我们的孩子……是你让人把我推下楼梯的吗?”

    巫耿伬的脸僵住了,眼神如同一把利剑扫向身边那位侍妾,最后闭了闭眼,竟然没有否认:“是,是我让人做的。不但如此,从第一次遇见你开始,便是我与皇上的计谋,夺走元家手上的兵权,削弱你们元家的权力,一切都是我们的计划。”

    看,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他口中的元家只是一个陌生人。元晴笑了,当初的天真无邪的面容早已不在,如今剩下满脸沧桑瘦的跟个皮包骨似的她,哪里还会惹人心疼?

    她笑了,眼中却不住的流着泪:“好,是我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害得家中落魄,都是我的错……”